游丹庭也以为是在山上。
当时苟琴说的是那中年夫妇遇害的地点,同时也是苟琴家门前。那会儿听见张猎户三字,他们就想当然的以为猎户都住在山上。
凡人遇害,自然是在山上更多。再有,当时她救助苟琴与中年夫妇二人时,也是在镇外。
那时她正好瞧见豹妖追着苟琴打,而苟琴化为兽身,就驮着中年夫妇在前面狂追,所以一开始的地方在哪儿,她也不清楚。
如果确实就是在这里,那么……
她扫了一眼不大不小的院子,目光落在墙角的大狗窝上。
方才没发现,这狗窝上,竟然粘着一张画得还不错的家宅符。
她把这发现说了,小冷淡淡道:“才发现,真不愧是妖尊。你再仔细看看,会发现符纸到处都有。”
家宅符有驱妖辟邪之效,如同一道闸门,将房屋内外的空间用法场彻底分割。
至于她为什么这会儿才发现驱妖的符纸……真是抱歉了,她有厚厚金光护体,别说区区几张,就是一百斤符纸砸她脸上,也对她没效果,连物理攻击都不会有。
小冷虽然被她封了大半法力,但他煞气重,看着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那么唯一有问题的就是……
殷素之冷飕飕地道:“应该没关系吧,他本就是原形,还能怎么打回原形?”
在背篓里的殷逢雪咬牙道:“没事,我还好。”
就在此时,分身传来了一段记忆。收完记忆,游丹庭皱了皱眉。
殷素之注意到她的神情:“镇外有事?”
游丹庭摇摇头:“你就在此处,我出去一下。”
殷逢雪问:“这?”
堂弟说得仿佛习以为常:“没什么,她爱演。”
话音未落,院门处响起敲门声。张家人——现在已经是王家人了,吃饭的动作顿时停住。
张老汉放下碗筷:“你们吃。”
院门一开,他就看见快天黑时见到的那个女子满面惊惶地站在外面:“是你?你找错人了,我姓王。”
本来作大惊状正要表演的游丹庭:“……”
她重新整理情绪:“终于有人开门了!啊是你啊老伯。老伯,我哥哥遇上得了跳蚤病的人了,他现在……”她顿了一下,泫然欲泣,“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张老汉闻言却立刻取下门闩,横在身前:“丫头,你没染上吧?”
游丹庭摇头:“没有。”
话不多说,张老汉一拉门:“进来!”
他带着游丹庭走向葡萄架,他女儿给挪了张凳子,不等坐定,文老太已发问:“你们是在哪里遇见的?”
“就是在镇外。”
张家女儿道:“镇外怎么会有?”
“那你哥呢?”文老太问。
“哥哥让我快走,我也没办法。”
文老太一拍大腿:“哎呀!”指挥儿媳:“去把大黑牵出来。”
儿媳立刻起身去屋后,再出来时,手里已经牵了一条极大的黑狗。那黑狗只是常见品种,却生得骨骼魁大皮毛光亮,一口牙齿仿佛鲨嘴尖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狗。
它身上确实有妖气,却被小院中各种符纸的法场所掩盖压制,若非走出来,大概连捉妖人都看不出名堂来。
游丹庭止住眼泪,看了眼狗窝:“老伯,你们家的狗都不住狗窝的么?”
张老汉看了她一眼:“丫头,老头我实话跟你说了,我家的狗窝连着地窖,里头就有两个染了跳蚤病的人。这个病没有大夫治得了,得了病就是六亲不认,我们也不敢留你,也不能帮你找哥哥。”
游丹庭恍然,跳蚤病原来是这个意思,僵尸可不就是一跳一跳的?大概乡间百姓觉得提‘尸’晦气,就换了个不晦气的说法。
“这条狗,你牵出去,你要去哪儿就告诉它一声,保管没有染病的人跟着你。到了地方,你把绳子松了,它自己知道回来。”
他指了指文老太:“我媳妇是仙娘,你也别想占着我们的狗,小心遭报应。”
文老太杵着拐杖过来,递了两张符纸给她:“丫头拿去吧,保管灵验。”
游丹庭定睛一看,符纸黄澄澄的,笔迹还有些红,不像院子里贴的这些,笔画浓得发黑。
“这是,黑狗血?”
文老太笑了笑:“识货。”
那这条狗……
游丹庭想起她上次来这儿,因为听苟琴说他被父母无故揍了,所以就跟苟爹了解了一下情况。
当时来的,确实是一个黑衣大汉。
那么……她低头一看,狗爹认出她了,此刻正在摇尾巴,还朝着地窖呜呜了几声。
看来苟琴的家确实就在此处,一家子都是家养犬。
文老太身上毫无修为,平日里能称‘仙娘’,大概就靠的黑狗血画符——毕竟那是化形多年的黑狗妖之血,比起普通黑狗血,力量更胜一筹。
但现在,为了镇压怨气极大的僵尸夫妇,他已将许多修为用在了符纸上,连妖气都稀薄得几乎看不出来了。
狗爹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请她立刻把僵尸给除了。
但这事吧,一事不烦二主。
她相信鹤观会来,早则凌晨,迟则明午。苟琴,毕竟没有立刻来托她,她也不好越过鹤观。
“我先去把祸主捉来,当着夫妻二人的面惩罚,方能更好的化解怨气。”如果她去捉了熊妖回来,鹤观还没有来,那就由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