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不单只有一条街道,而是囊括了主城最繁华的地带,沿湖吊脚的长廊上朱灯明亮。
“此物几钱?”
摆满花里胡哨的风车的推车前,曲逢年一眼相中外表最花哨的一个。
“中品灵石。”
摊主抬手比了个六。
“六枚?”
曲逢年尽力辨认。
“六十。”
摊主不急不躁地纠正。
抢劫啊。
秋柚跟在后面听得震惊。
虽然类似旅游区的地方溢价是常见现象,但是凡间几枚铜子就能买到的玩具,卖出宗门一顿灵食的十倍价格也太宰客了。
“好嘞。”
被宰的小客人美滋滋地钱货两讫。
这人当真贯彻着钱多无脑的名号,凭着一腔新鲜劲儿花钱如流水。
“曲小公子。”
秋柚一路安静得没有纯在感,终于良心不安悄声提醒,“这个价格有点儿昂贵。”
“阿秋道友原来你还在啊。”
曲逢年先是抱住风车吓了一跳,也吓得秋柚往阴影里避了避,两人略微尴尬地对视了起来。
“六枚灵石?下品!”另一边的摊主声音尖细,“小子你宰我呢。”
“哦。”
寒静梧淡定地放下淡蓝的灵石,支着胳膊倾身温和说道,“给多了吗?那还是三枚吧。”
“想都别想。”
摊主开口就要冷嘲热讽。
“牌子标着食野原产的灵草。”
寒静梧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用的却产自素商郡。”
富饶的食野原和贫瘠的素商郡,外销的灵草品质不可同论。
“你怎么看出来——”摊主脸色一变,随即讪讪赔笑,“五枚吧。”
“三枚。”
寒静梧纹丝不动。
“四枚。”摊主咬牙切齿,“不能再少了,一年就这几天能多赚点,大伙儿都不挑明图个喜庆,小兄弟能不能担待下。”
“晚上冷。”
寒静梧微微一笑,“劳烦加热。”
“……”
摊主咬牙切齿的脸甚至带了点儿哭丧。
“喏。”
砍完价的寒静梧风轻云淡,拎着三杯加热后的灵草茶回来,一人分一杯打破了尴尬的场面,“解渴。”
灵草茶是修者间有名的饮品,大都用的是素商郡的灵草,出门在外一枚下品灵石一杯,众多不一的口味任君选择,冷饮解暑热饮暖身不留杂质,属于最为物美价廉的灵食。
不过这儿卖两枚灵石一杯。
中品的。
寒静梧:呵,奸商。
秋柚说声谢后尝了一口,虽然比不上食野原的呦呦茶,但也算是蛮不错的口感了,顺便看见这人当面写字吐槽。
她不禁也弯了弯眸。
寒静梧的确很上心地开着面板,一路还不时发几条消息,或许怕她的马甲太枯燥无聊。
“我觉着挺合适。”曲逢年喝着热茶抛开头继续逛,没心没肺地吹起心仪的风车,“几块石头买我开心刚刚好,阿秋道友有喜欢的吗?”
秋柚心情沉重地摇头。
是她多虑了。
她还没达到视灵石为普通石头的地步。
“还有那位,呃,茶道友?”
曲逢年想起还有个人,一直忘了问怎么称呼。
“我姓寒。”
寒静梧的视线缓缓定格。
“寒道友。”
曲逢年恍然大悟间得以改口,那人应了声就走向街对面。
寒静梧:瞧这里。
寒静梧:阁下可有喜欢的样式?
秋柚打开面板看了眼消息,做贼心虚般望了过去,就见一家装潢精致的成衣店,正门外只能看到展示中心的红裙。
失忆复健:那件红色的。
她潦草给出选择就收起面板,毕竟其它衣裳压根瞧不见。
寒静梧抬眼注视打光的琉璃展柜上,金色饰品的流仙裙艳烈如火。
“这位公子眼光好呀,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用上了织锦凤仙红的缎子,烟烟雾雾般的霞影纱……”
老板娘舌灿如花地介绍。
“多少?”
寒静梧直接问。
“公子真大方。”
老板娘捏着花边手帕一角掩住了笑,说出的灵石数目是他大半积蓄。
他本来买几杯灵草茶都会砍价的。
“好。”
寒静梧不假思索地结账,“我要了。”
本就空间不大的储物戒少了灵石,换成一条格格不入的流仙裙。
秋柚忐忑不安地在门外等待。
真的买了啊。
得找个时机把灵石都还回去。
“寒道友买错衣裳了吧。”曲逢年万分不解地买来了糖人,“那是姑娘家穿的样式。”
“你懂什么。”卖给他糖人的家伙说,“衣裳又不一定要买给自己穿,何况偏要这么穿也不是不行。”
秋柚觉得甚有道理地点头,点完才发现不太对劲,侧头便见青衣负箧的少年,三个人正整齐地并排而立。
青衣少年同样偏头和她对视。
沉默。
“咳,这个时候道友不是该说——”
那人示意性地清嗓开头。
“许一陵。”
秋柚顺着叫出他的名字。
“对。”许一陵想为她的配合高兴拍手,可惜手里抱着竹筐有心无力,“好久不见啊道友,想不到随便接个活儿,也能又和你碰上。”
“你接的活是?”
秋柚瞄向竹筐里盛满的油纸糖人。
“卖糖人。”许一陵热情地扒上熟人,“要不要来一根呀,我的价格童叟无欺哟。”
秋柚面对面陷入思考。
居然有点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