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那个士人没有食言。 他很热心地帮杨昭宣扬那首诗,包括杨昭的各种才学。 他们士人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有一首佳作出现,很容易传遍圈子,特别是在刻意宣传的前提下。 名扬天下的杨太守,居然还有诗才。 众人得到新作《短歌行》,又读了好几遍,赞不绝口,然后还有人想起,杨昭在庆功宴上那首诗,可以震慑全场,他诗作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品。 那些读书人不知道多佩服。 这首诗很快,传到了颍川。 在颍川,有一个颍川书院,在汉末私学盛行时期,这个书院是颍川的世家大族和名士开设,用来教书育人的场所。 某一天里。 荀攸拿着一份丝绢,匆忙地走到一个屋子里。 屋内,还坐着四人。 他们是荀谌、荀彧、郭嘉和戏忠。 荀氏兄弟二人,分别摊开一册竹简,如痴如醉地看书。 郭嘉和戏忠,袒胸露腹,放浪形骸,提前把魏晋士人的风度,在这时候展示出来,不过他们在下棋,黑白子遍布棋盘,杀得不相上下。 “两位叔父、奉孝和志才,我得到一首上好的诗作!” 荀攸的气还未平息,便兴奋地说道。 荀谌抬头看了一眼,兴趣乏乏道:“又有什么诗作?” 荀彧摇了摇头道:“公达比我还要年长六岁,但没有我的平稳,经常说有好诗作、好文章,但带回来的也不过如此,以后连月旦评都上不去的东西,可以不用带回来了。” “这个不一样。” 荀攸没有理会两个叔父,将丝绢送到郭嘉面前,道:“奉孝请看。” 执白子的郭嘉,缓缓地将子下在棋盘上,再从荀攸手里接过丝绢,本想随便看一眼,但在这一看之下,马上坐直身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以示尊敬。 坐在对面的戏忠见了,好奇地问:“奉孝,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点评,念给你们听一听吧。” 郭嘉顿了顿,念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短歌行》这首诗,慢慢地从郭嘉嘴里念出来。 荀谌兄弟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越听越感到不对,马上把手中的书册丢到一边,连戏忠也如郭嘉那样坐直身子,认真地听着诗中内容。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郭嘉念到这里的时候,眼眸登时一亮,问:“诸位觉得,这首诗如何?” “好诗!” 刚才极为不屑的荀彧,现在激动地说道:“这首诗写得极好,虽然化用了部分诗经的诗句,但无伤大雅,好诗一首。” 戏忠道:“写这首诗的人,是为了求才,求贤若渴,渴望天下一统,细细回味,还有几分雄心,这首诗是谁写的?有点意思。” 郭嘉问道:“公达,这是谁的诗?” “你们可能想不到,这是一首,乡勇写的诗。”荀攸说道。 “乡勇?” 他们四人听了又哈哈一笑。 荀谌饶有兴趣道:“如果此人是个乡勇,我们岂不是连乡勇都不如?公达别再卖关子,谁的诗?上月旦评足够了,但我还未从月旦评看过这首诗。” 荀攸说道:“正是平幽州之乱,北邙山救驾,刺杀董卓,发檄文号召天下有志之士讨伐董卓的虎贲中郎将杨昭,现在好像是北海太守了。” “是他!” 他们四人一惊。 荀谌说道:“当年黄巾之乱平息后,皇甫将军他们在洛阳设庆功宴,我曾和六叔赴宴,见过杨明光一面,此子一人,以一首杀气腾腾的诗,得罪了几乎整个洛阳的世家,可惜的是,那首诗没有谁能完全记录下来,在外流传的也只有开篇的一两句,他终于又有新作了。” 他的六叔,就是荀氏八龙的荀爽。 荀攸道:“这位杨太守出身乡勇,又有如此才华,还能和吕布在虎牢关外大战上百个回合,文武全才,是个能人啊!” 郭嘉看了看丝绢,续道:“如今他为北海太守,写这一首求贤之诗,可谓意味深长。” 他们对于如今的天下形势,早就分析透了。 杨昭写诗求贤,他们自然能猜到其中原因。 为的就是这个天下。 到底是匡扶汉室的统一天下,还是有其他心思在其中,就不得而知了。 “确实意味深长。” 荀谌笑了笑,又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两位了,文若、公达,我们回去吧。” “慢走!” 戏忠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等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了,又道:“奉孝对于杨太守这首诗,很感兴趣?” 郭嘉回过神来,反问道:“志才不感兴趣?” 戏忠承认道:“有一点兴趣,我们总不能一直留在书院,什么也不做,对吧?” “所以志才有了出仕之心?” “奉孝也有吧?” “我确实想出仕,如果让我选一人辅助,这位杨太守不错。” 郭嘉很直接地承认。 杨昭的事迹,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