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乐舒喝了张弼新开的药,果真睡得安稳了些,故而也起得早了些,洗漱后来到园中。 短期内怕是出不去了,园中花草凋零了许多,她想着不如辟出一块药田,等下次张弼来时托他带些易成活的药株或种子,锄耘弄药,倒也能打发时间,更兼清心养性之效。 她正想着种些什么好,印雪便带着好些宫人搬搬扛扛地进来了。 “印雪给夫人请安,夫人安好。君上命奴婢将您随用之物全送来了,您的衫裙、锦被、妆饰、玩具、书等全在这儿,您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印雪福身行礼,对她依旧恭敬。 云乐舒就近打开几个箱笼,略看了看,点了点头,“有劳了,应该是不缺的。” 君亦止前脚将她赶出承天殿,后脚便命人将她的东西打包送了来,她竟有这般令人生厌,不过如此更好。 她面色如常,余光瞧见印雪身后的几个宫人偷偷地打量她,眼中略有惊讶之色,似乎是觉得她受此侮辱却不曾羞恼很是令人意外。 “都搬到内室吧。” “是,夫人。小心些,别磕了碰了。”印雪点头应是,回头嘱咐几个正悄悄挑眉接目的宫人。 云乐舒不以为意,看着他们搬挪箱笼杂物,神情依旧淡淡的。 待见到其中一个手中只拿了一个双掌长一掌宽的红漆戗金双龙纹方匣,才叫停那宫人,“这匣子非我之物,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宫人唬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奴婢不知......这是君上让送来的。” 印雪正巧从内室出来,忙从那宫人手中接过匣子,在她面前打开,“夫人您瞧,这是江医师送您的古方,奴婢觉得如此珍贵之物恐叫他们毛手毛脚地弄坏了,才找了个匣子装着。” 云乐舒哦了声,有些欣喜,“印雪,你有心了,多谢你。” 她正好琢磨琢磨这些方子,看看有何玄机,这可比种药好打发时间多了。 江九皋知她最喜钻研这些旁门左道,从前不过看在师父面上偶尔给她一两份,此次却破例给了她十来份之多。 匣中除方子外,还有一册笛谱,一柄玉制短笛,云乐舒取出一观。 “夫人,这玉笛是君上命奴婢送来与夫人解闷的。”印雪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些受宠若惊的痕迹,却见她一脸平淡,瞧见玉笛还没有瞧见那方子开心,暗自纳罕。 倒不是多贵重的笛子,算不上什么天大的赏赐,也称不上对她破格恩宠,可她方才的喜悦却忽然烟消云散。 她昨日随口说了一句好久不曾吹笛了,今日君亦止便送了笛子与谱子过来。 君亦止既然觉得她的东西碍眼遣人全送了过来,又为何关心她在这里闷不闷?想不想吹笛?还让人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她不解其意,却很确定这并非什么好事。 她不动声色将玉笛放回匣中,将匣子接过抱在怀中,对这份赏赐不置一词。 印雪知道她病愈后性格古怪,寡言少语,又被幽禁于此,心情难免欠佳,便软言软语,“夫人,君上是担心您在此处诸事不惯,故而送了您用惯了的物件过来,您别多心,此处清幽,最合适养病,您养好身子要紧,切勿多思多虑。” 几个宫人见云乐舒竟连口头谢恩都没有,又听印雪说了这话,便马上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神色端得恭敬,在心中暗暗感慨,原来这位虽被打发到这芷萝宫来,并非是尽失了宠的,君上心中仍记挂着的,怪道这般桀骜凌人。 “嗯。”云乐舒颔首笑道。 印雪颇感欣慰,与她行礼,“那我等便先回去了。” 一行人出了芷萝宫,片刻后慕梅从膳房处走了过来,“夫人,早膳备好了。” 见云乐舒怀里抱着个匣子,忍不住问道,“咦,夫人,这是什么?” 云乐舒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从天而降的礼物。” 慕梅被她看得莫名心虚。 ...... 日出复迟暮,无数个朝夕间,又过了大半月。 宫中近来好似有事发生,外头洋溢着喜庆的气息,可芷萝宫有宫卫重重把守,与各处不通往来,来送东西的宫人也是来去匆匆,云乐舒也就不知是何事。 她安安分分地待在芷萝宫,认真地遵医嘱养病,放空了心思,打算等身子养好了,君亦止也散了那股热忱,再想出宫的办法。 她每日或看些话本杂书,或与慕梅对弈,或练练飞针,或吹吹笛曲,或研究医书,或教慕梅辨穴位、识针灸,也种些药草,或托张弼从太医院取各种现成药材,熬制些药丸药粉,倒也过得十分充实,颇有种仍隐居百灵山间的错觉。 江九皋给她的方子中有几个是久失传于江湖的女子养颜秘方,什么生发美白消肿祛斑,应有尽有。 她不免好笑,那老头手中怎会有这样的方子? 但江九皋美名在外,从他那儿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于是在慕梅强烈要求下,她挑了其中一二古方炼成丸药,赏给慕梅。 当然,最好玩的莫过于那些千奇百怪的方子,既有嗅了能使人致幻的,食了可改瞳孔颜色的,还有使人千杯不醉、令女身男态或男身女态的丸子。 只可惜她熬炼出来也没人试验,堆在一边浪费了。 “夫人,您方才说的是白芷白芍白术各三钱辅以甘草一钱吗?”慕梅捣鼓着石臼,左手捻着几枚白术犹豫不决。 云乐舒正弯腰给园中药株除草,背对着她轻轻嗯了一声,“若是外敷,可调蜂蜜二勺,内服就照方才的量。” “奴婢才用几日,御膳房的翠珠还有司衣局的妙儿见了都说我肤色见白了,非让我也帮她们制些,早知这么麻烦我就不答应她们了。” 慕梅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