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乐舒自琼枝说出碧光锦时便有些低落。 她早前便听说过碧光锦,一直认为是三人成虎的夸大之词,却也很想亲见一番。 那时云浈答应她,待她再长大一些,便陪她去岳国琳琅镇一探真假,不料云浈尚未圆她心愿,君亦止却将这珍贵无比的碧光锦制成的衣裳送予了她。 帝王贵胄,出手不凡,与她有如云泥之别,他伸手所至,无所不得,自己却困于这方寸之地,与笼中之雀没什么两样。 慕梅取了衣裙本想粗粗在云乐舒身上比一比,看她两手摊开,掌心一簇杂草,显是兴趣寥寥,便作了罢。 “这个是什么。”托盘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银烧蓝累丝圆盒。 “回夫人,盒中乃是一只绞丝银镯,名曰结心扣,是献国王后的遗物,此环由名匠以七种纯质金属锻造,再由雕匠镌刻而成,又由于西域雪银占比居多,故而称之为银镯。” 那宫女朝慕梅颔首,示意她打开盖子,“结心扣可拆两半,环状镯身留有暗口,缺口称之为扣,使两个半环相连。” 慕梅将那打开的银镯送至云乐舒面前,云乐舒将手中杂草扔在一边,拿帕子擦净了手,接了过来。 这结心扣的绞丝构造已是特别,通体光泽亦非普通银质可比,温润如玉却非玉,流光似冰却非冰,握在手心,顿觉举之无物一般的轻盈,镯身暗绞了一只翎羽冲天的凰鸟,细腻流水般的纹络隐在微弱的银光中,很是内敛。 云乐舒看得出神,慕梅道,“夫人,可否让奴婢也看看?” 云乐舒便将结心扣给了她。 慕梅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镯子虽好看,也还得戴在人手上方能显出雅韵来。 她看了眼云乐舒露出的一截皓腕,忍不住道,“夫人,奴婢给您试试吧?” 云乐舒还没应她,她已将那镯子展开,环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扣,银镯两半便清脆利落地合上了。 “慕梅你......”结心扣环住手腕,云乐舒恼慕梅的鲁莽。 这东西贵重,她离宫前须得完璧归赵,可不能在她手中弄坏了。 琼枝抿嘴一笑,“夫人玉臂纤细白皙,与这只独一无二的结心扣极为相配,甚是好看。” 云乐舒抬手欣赏片刻便想取下,心道这样稀奇珍贵之物,与她一颗漂泊的心,谈何相配。 咦? 镯身缺口处的开关却凹了进去,两个半环严丝合缝,浑然一体,竟似本就没有那缺口一般。 任她怎么摆弄,那银镯愣是纹丝不动,急得她秀眉皱起。 “快帮我把它解开。”她只好求助于慕梅。 慕梅刚伸出手,琼枝却打断道,“夫人别忙,相传结心扣是受过符元仙翁度化的前古灵物,戴此镯者能感赠者殷殷之情,潜消嗔恨,默释怨憎,助修缘契,促结双心之欢,一扣便是终生,将陪寄主一生一世,寓意至死不渝的爱意。君上赠您此镯,应是别有深意。” “怎么可能?”云乐舒一脸不可置信,只觉被这宫女摆了一道。 “夫人别不信,结心扣是受过天上情仙点化之物,曾随历代寄主渡过人世跌宕,尝过人情冷暖,看过缘法寄灭,说它有灵性绝无夸大之意。” 传说可能不尽为实,但结心扣被天下人奉为至宝,必有其原因。 云乐懊恼地盯着结心扣,心想实在不行便找个利器把它切开。 琼枝见她心有成算,又道,“夫人,结心扣乃多种奇金所炼,非寻常利器可毁之。” 云乐舒看着那结心扣莫名觉得厌恶,这么多奇闻怪道将之托得愈发神秘,又偏偏是君亦止送的,关乎她的终身情爱,她心里不免发憷。 什么助修缘契,促结双心之欢,一扣终生,什么至死不渝,听起来就很诡异霸道,哪像个灵物。 “你为何早不说这镯子的典故?”手腕因用力强掰微微泛红,云乐舒冷冷质问。 却只能安慰自己,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是个镯子,还能改了她的心智,曲解她的情根不成?她心恋师兄多年,岂会被一俗物轻易左右? “夫人,这结心扣本就是君上赐予您的,如今戴在您手上可谓名正言顺,怎会不妥?您便当作个寻常镯子戴着玩儿也是好的,何苦费事摘下。”琼枝强笑道。 她总不能说此乃君上授意,因料得夫人定然不肯佩戴,命内府想办法,上官正是看中她机警过人、口齿伶俐才派了她来,她故意瞒过,不料慕梅倒是无意间帮了自己。 做人真难,此番赢了上官的赞誉,却怕是得罪了这位云夫人了。 琼枝心中感慨,这云夫人入宫前,君上从不曾有什么嘲风弄月之事,此次却执着于一只手镯,实在令人费解。 还有这云夫人也不知在别扭什么,结心扣奇名在外,世人大多只是痴迷于它神秘的传说,谁去深究其中真假呢,不过是个镯子,戴在手上又不影响什么。 云乐舒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算了,不怪你。”却转头阴阳怪气地看了慕梅一眼,“你办事得力,不知那位可给你升等?” 君亦止送结心扣与她,等于是从明面上向她求爱了,云乐舒暗骂了句:他怎么还是贼心不死?一早的好心情全没了。 慕梅连连摆手,“夫人,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云乐舒转过脸,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这是献国王后的遗物?” “是的,结心扣乃献国王后洛水心爱之物,据说王后自戴上此环,一生未能取下,直至前些日子,王后自戕而去,这结心扣才自己打开了,献王后来便将之献给我朝了。” “图璧与献国一战,赢了?”如今两国交战,献国王后自戕,心爱之物却由被进献他国,此时也未至岁末,岳国怎会无端进献这九天飞仙服。 “是呢,如今宫中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