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那图样,我统共问了六家工艺尚可的,其中两家比较大的不接散单,余下四家,有的是十起接,有的是二十起接,有一家的掌柜说若是给的价高,他们一件也能做得,不过就是这家工坊规模小些,至于代工费用,还要视批量定制多少、铸造精度、工期而定,还有,材料费用都需另给。” “嗯......我猜也是如此,那工费多少?” “你昨日给我的那个图样,工费酬在三十至四十钱左右,问了几家都是这个价格。” 云乐舒“嗯”了声。 柴火潮湿,导致小灶的火有些恹恹欲熄,连带着烧出许多浓烟来。 陈孚放下了手中的南瓜和菜刀,赶忙拿蒲扇给小灶扇风,火势随即加大。 云乐舒一边沉思一边顺手接过刀,一下一下地切着瓜。 “咳咳咳......”陈孚卖力地扇着火,不一会儿,便被小灶蹿出的浓烟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云乐舒那边也几乎快被浓烟迷了眼。 “啊!”一声清脆的尖叫自厨房响起。 “怎......怎么了!”话音未落,又传出重物倒地的声音、“哎哟”的惨叫声、锅碗瓢盆的摔打声,小小厨房正像戏台上的全武行似的。 元康风尘仆仆地入了院,便看到自家厨房浓烟滚滚,里面还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顾不上许多,他惊慌失措地闯入厨房,大致能见一人的轮廓,便把人拦腰抱了出来。 待把人抱到院中放下,抬头一看,竟是怔忡了许久。 面前的女子睁着疑惑的双眸正看着自己,她被烟尘熏得不停轻咳,虽然狼狈,却丝毫掩不住鲜妍容貌。 袅袅烟雾从她身后弥漫,她站在自己面前,明明很近,他却分明觉得悠远疏离,像是不小心在人间偶遇了下凡的仙女,惊了仙驾。 他想起方才慌乱中不顾男女大防将她抱了出来,一时羞赧难安,失措地张嘴想解释,却只发出断续的几个不成语调的音来。 云乐舒正想说什么,便听后面传来陈孚欠揍的声音,“大哥,你不仗义,弟弟也在里面呢,你怎么不抱我出来?” 陈孚甫一说完又被厨房的余烟给呛了一下,咳得天塌地陷一般。 眼见元康的脸越发红了,云乐舒忙笑道,“元大哥,你回来了?方才多谢你相救,不过......厨房好好的,没有着火,你放心。” 陈孚抚着胸口上前来,笑嘻嘻地与他介绍,“大哥,这是我的远亲表姐,白萂姐姐,她遇到些麻烦到咱家借住一阵。”又转头向云乐舒介绍,“姐姐,你都知道这是元大哥了,我就不多介绍了,所以你刚刚是怎么了,吓我一跳。” “我......”她切菜切到手了! 云乐舒没把话说完,元康惊慌地指了指她流着血的手,匆匆回房拿了药和干净的布条来替她包扎。 一旁的陈孚又捂着屁股,扁了扁嘴,“大哥,我刚才被柴火绊倒了,屁股摔得好痛。” 元康却根本没空理会他。 元康包扎时极细心,云乐舒趁机偷偷打量他。 身形高大,脊背宽阔,站在他旁边,很有安全感。 他的皮肤黢黑粗糙,看起来很健康,相貌虽算不上俊美,却也生得堂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难得地清澈如幼儿,给人感觉很憨诚淳朴,果真邻家哥哥一般。 元大娘听了厨房的动静匆匆跑来,便见自己的大儿像头倔驴一样闷头往冒烟的厨房冲,出来时竟把人家白萂姑娘抱在怀里,又替人家包扎伤口,人家竟也没有拒绝。 两个人那样亲近地站着,明明静默无语,却叫她笑得像是瞧见他们二人喜结良缘了一般。 “康儿,你回来了?替你白萂妹妹包扎好伤口,你带她回屋休息吧。”元大娘远远朝元康笑笑,转身准备回厨房。 陈孚嘿嘿地笑,扯了扯元大娘的衣袖,“娘,厨房......厨房有点儿乱......” 元大娘不怒反笑,“娘来处理,你去把井边的鱼拿来吧。” 回到屋里与元康面对面坐着,却有几分尴尬。 云乐舒抬起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食指,“谢谢元大哥。” 元康没有看她,只是望着别处点了点头,身上绷着,略显手足无措。 云乐舒知道他腼腆,也不敢拿自己平时对待陈孚那套来对他,便看着门外厨房的方向,有些走神。 “......还未生火呢,便把手给切了,豁了好大一个口子,血都止不住,朕吓傻了,满殿的宫人也吓傻了,父皇赶了来,把朕骂了一顿,又把宫里的嬷嬷奴才骂了一顿......总之,那个生辰宴过得实在鸡飞狗跳,毕生难忘。” 不知道当年芙月夫人为君亦止的生辰宴洗手作羹汤时,是否就是这般乱作一团? 小小的君亦止满怀期待地等着母妃给的惊喜,却等来父皇的责怪,应该是很委屈的吧? 她想着想着竟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来。 元康闻声抬头,她笑颜如花的样子便悄没声儿地落入眼中。 他只觉脸上一片火热,失礼地起身到厨房去了。 元康仓促而去,却将云乐舒从君亦止与她描述的画面里拉了出来,她蓦地收了笑。 怎么就忽然想起君亦止来了,她心里泛起嘀咕。 厨房里,陈孚与元康大概说了云乐舒的情况,还与他说了云乐舒想借他的关系与镇上那几户人家的女眷推售首饰之事。 元康有些为难,只觉得自己不过替人家厨房供给柴火,夫人小姐怎么会赏面与他们这些人一见呢? “康儿,发什么呆呢,快把饭菜端进去。”元大娘拿胳膊肘轻轻捅了捅他。 元康才回过神来,与陈孚端了饭菜进了屋,云乐舒把桌面收拾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