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有半年了。” 韦显宗从伎坊出来,径直回将军府与皇甫丹夫妇拜别,只说自己要去金陵,却暗中直奔汴州。 自然没有惊动君亦止,他到底还是对君亦止说的那番厌恶云氏的话有所怀疑,便尽量把事情做得隐秘。 彼时的林月虚的处境果然与钟妈妈所言相差无几,正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韦显宗乔装打扮成普通商贾稍稍打探,便知道了那林月虚在汴州教坊的境地是何等凄凉。 那位为他迁转户籍的汴州官员私下里也好男风,且眼光毒辣,专门挑一些相貌出众、气质不俗的伎馆中人蓄养,可又是个朝秦暮楚之流,玩腻了便撒手弃之逐水飘零。 这林月虚比其他人更惨,由于其精通琵琶,容色上乘,那官员为了攀高接贵,将其转送了几手,可谓受尽凌辱,生不如死。 不过韦显宗并没有闲情逸致上演什么救人于苦难的戏码,他要的只是借刀杀人。 韦显宗心想,以林月虚这般惨状,不知该有多恨云氏呢? 这恨足不足以挑动他破釜沉舟地为自己报仇雪恨呢? 是以,他寻了个契机,将云乐舒人在汴州,且过得风生水起、万事顺遂的事情透露给了他。 那林月虚本来身心交病,食不下咽,一副心灰意冷之态,拖着病体每日只闷在房中不肯见人,也不愿再登台献奏,一听见云乐舒的名字却反常地开始清洗肉身、整理仪容。 韦显宗阴笑一声,知道他递过去的那把刀已然被接了过去。 接下来便作壁上观,静待佳音罢了。 却说云乐舒在静思园等罗不悔,心情一直郁懑难解,夜深人静时忆起往昔总暗自哭泣,把一众丫鬟愁坏了。 何坚得知此事立即授意王氏过静思园陪伴她,见缝插针地开导几句,好歹多表表善意。 他们只道君亦止让下人唤云乐舒为云姑娘只是赌气之言,仍对云乐舒恭敬有礼,百般款待。 至于当日云乐舒为何与岳暻同行,还伪装成其白姓妃嫔,何坚自然不会傻得将此事透露给君亦止,只命王氏当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连在云乐舒面前都不要提及。 君亦止离开的第三日,云乐舒接到王氏的邀请,说是梨园在排演元宵节的歌舞,想请她一同去看看。 她实在提不起兴趣,便托丫鬟婉拒了,不料王氏却亲自来静思园请她,她只好勉强应下。 二人从马车下来时,恰好陈孚正领队从梨园街前巡防,云乐舒略惊讶地唤他,“孚儿......” 陈孚穿一身士兵服饰,头戴兜鎏,身穿甲衣,两袖缀有披膊,下配有护腿,很是英姿飒爽。 听到有人喊他便在队列前站住,后面跟着的十名士兵也随即停住。 “姐姐!”陈孚见了云乐舒,甚是惊喜,转头见了王氏,忙敛了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属下陈孚见过夫人。” 王氏抬起眼皮略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你便是陈孚?果然是个好苗子,不枉君上亲自过问起你。” 陈孚有些不好意思,恭敬道,“多谢夫人夸奖。”眼神悄悄瞥过云乐舒,又转回王氏身上,“亦多谢府尹大人在都督大人面前替属下美言,不仅让属下转了正职,还破例让属下跟在都督大人身边任同提点一职。” 王氏虽是与陈孚说话,目光却朝着云乐舒,她轻轻笑道,“哪有我家官人什么事儿,是你自个儿做事勤勉得力,要不君上再看中你,也不会亲自找你们府尹大人说你的事儿,你呀,好好当差,迟早出人头地。” 王氏虽这么说,陈孚也知道像他这样的胥吏转正职已是破例,上官虽早有意让他转正职,但若无君上、府尹大人的助力,他是绝无可能被提拔上同提点一职的。 虽说只是个副职,却也是他肖想不得的,遑论都督大人还将他带在身边教导栽培。 云乐舒没想到君亦止竟还记得她当日说过的话,临行前还专门去找何坚嘱咐此事,心里头一片温热。 她轻轻抚了抚陈孚的肩,“姐姐是不是打扰你做事了?你去忙吧,不要辜负君上对你的期望,一定要忠于职守,牢记本心。还有,照顾好自己和你哥哥。” 陈孚见她一脸憔悴,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还好吗?” “别担心,我很好,你别操我的闲心了,快去吧。”云乐舒嗔笑道,轻轻推了推他。 “那属下便先归队了。”陈孚只好与王氏行礼告辞。 “咱们走吧,云姑娘。”王氏便引着云乐舒进了梨园。 不多时,二人绕过三两吊嗓练腰的舞者和歌者,来到了一座两层的戏台前。 戏台三面开敞临空,戏台底下是石砌的基座,盖顶是传统的歇山式屋顶,雕金彩绘的六根鼓型木柱直通上下两层,设屏门上下两扇,屏门中央彩绘人物图像,楼上悬额“出将”、“入相”,楼下悬额“进贤”、“黜恶”。 台上左右并坐着两位乐工,均为女子,一个持笛,一个谱琴,琴笛相和,极是悠然动听。 王氏引着云乐舒在台下最靠前的位置,梨园的主事忙迎了上来,“夫人,您来啦?这几日园中事情繁杂,都忙着排演节目,没能出去相迎,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氏来前并未特意告知云乐舒的身份,故而主事的见其身边还有位女子,只当是何家贵客,便只是礼节性地朝她躬身,客气地点了点头。 云乐舒略点头以示回礼,她的脸乍然落入主事眼里,那主事才幡然悟了过来,原来方才园中那阵骚动是因为眼前这位何夫人带来的女子。 无怪园中个个交头接耳,这女子长得着实美丽,使人看了不由得为其驻足。 “不必劳烦,这梨园我也不是第一回来了,哪里还需要这么客气,今日不过带我家贵客过来随便看看,你有事尽管去忙吧。”王氏对云乐舒比了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