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烟接过两个模型和建造图纸细看。
只见其中一个结构为带有条辐的圆形,酷似车轮。
水车两侧分别有两只对称木架作为支撑,中间一个中轴横贯其中,将水车固定。
由中轴向边缘有20根木条辐,呈放射状排开。
与车轮不同的是,水车每根辐条的顶端均有一块长条形木板和半边倾斜的竹筒。
在水车一侧,有数截被劈开的半边竹筒被木架支起,竹筒排成长条状,从水车顶端一直排到底端。
沈非烟用手指一拨,那水车就咯吱咯吱转了起来,十分有趣。
她又看向另一个模型。
只见这个水车略为低矮,呈现一边高一边低,俯卧在地面的长条形。
水车高低两头有一大一小两只轮轴,中间由一块块方形小木板竖直排列而成。
每块方形小木板中间凿孔,孔洞中间有木块条与小木板以卯榫结构连接。
每两个木板之间的两个木块条由转轴连接,这样关节就可以活动了。
众多木板竖直整齐排列成条状,在两个大小轮轴间转动,状似龙骨。
水车下方有长条状木盒将龙骨托底,起到载水运水的作用。
水车高轮轴一侧做有一个四边形木架。木架下边框其实就是高轮轴的中轴,中轴向外延伸安装有几组叶片状的东西。
她用手划拨叶片状的东西,那个大轮轴就带动中间龙骨咯吱咯吱转了起来。
两个模型的每个部件都打磨的光滑平整,部件之间卡口严丝合缝;整体做工细腻,精致异常,让人爱不释手。
沈非烟一会拨拨这个,一会转转那个,甚至还对着那圆形水车直吹气看它是否能转起来。
“吹气的力量太小,带不动它,若是风大兴许可以。”肖景瑜解释说。“不过,它主要是靠水流带动。把它放在水里,水流动就可以带着它转动。水流越急,它转的越快。水车转动,木板舀满河水,将水倒入竹筒中,木板和竹筒转至最上方,水就会被倒入这边架好的竹筒内。水会随着竹筒流到需要灌溉的农田里。“
肖景瑜的解释可谓清晰明了。
“噢!原来是这样!”沈非烟点头,然后指着那个龙骨状的水车问:“那这个呢?这个怎么动起来?”
“这个!”肖景瑜指着那个四边形木框下方叶片状的东西。“这个是踏板,人站在踏板上面,趴在上面这根木框上,双脚轮番踩两个踏板,这个大轮轴就会转起来。大轮轴转动带动龙骨,再带动小轮轴。龙骨其实就是舀水板,舀水板转动就将水从下方低处带到了上方高处。“
“噢!原来如此!“沈非烟恍然大悟。“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试试看,看它们如何舀水。”沈非烟说。
肖景瑜欣然应允。
于是两人端来两盆水。先将圆形水车放入盆中。因为盆中水不能流动,沈非烟就自己转动水车模拟水流方向。果然水车吱呀转动,木板一叶一叶将水舀起,待转至最上方,水被倾倒至竹筒内,竹筒又“哗哗”将水倒入渡槽。水流最后顺着渡槽流到了另一个水盆之中。
然后,两人又以龙骨水车做实验。将水车固定在两个水盆之间。低处轮轴浸泡在水中。沈非烟用手翻动踏板,两边轮轴带动整个龙骨转动起来,低处水盆中的水被舀水板带起,经由长条木盒带到高处,哗哗流进另一个水盆之内。
“这太好了!简直太好了!”沈非烟赞叹。
“其实,这个龙骨水车不仅可用于抗旱灌溉,还可用于排涝。”肖景瑜说。“它小巧轻便,可以随意拆卸携带,较为灵活。而这个圆形水车的优点在于可以不用借助于人力,放在河道之中利用水流就可以自行转动取水。两者各有优势。”
肖景瑜侃侃而谈,他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善言。
沈非烟也听的入神。
双方都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进入了伙计向老板传道授业解惑的境界。
直待他言毕。沈非烟眨眨眼看着他,这才想起他是那个只会郁郁寡欢,颐指气使,不会干活的伙计。
“肖景瑜,看不出,你还有点本事!竟然造出这么好的东西。”她一巴掌拍在肖景瑜的肩膀上。
肖景瑜被她拍的往后一仰,单手按住她拍过的位置。
“非我一人所造,系学习自然之物与前人之物而得。”
这家伙还挺谦虚!
不过,学习前人之物沈非烟尚且理解,但是如何说是学习自然之物?“何为学习自然之物?”她问。
“水势、风能、机械、诸如此类。”肖景瑜说。“人因势利导,从善用之。人代天工,开物成务。学习天然之法,开发万物,此可谓天工开物。”
沈非烟听得如坠云雾,只是望着肖景瑜漆黑的眼眸发呆。
她不懂,平日里沉默寡言,万事不会的肖景瑜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肖景瑜也望着她。
她自然是不知道,此刻肖景瑜的内心也正有惊涛拍岸。什么“天工”,什么“开物”,什么《尚书》,什么《易经》,那些原来都是在太学院中,由太傅们所教,一些纸上谈兵的知识,此刻却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用武之地。
沈非烟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他。
直到肖景瑜说话。“你去村长家让他组织村民做出实物来。”
“噢!“沈非烟反应过来。“那,你是否与我同去?”她将模型揽在怀中,问他。
“你自去便可,或者让陈大柱与你前去。不用提我的名字,切忌不用提我的名字。”黑夜中,他的眼神肯定从容,宛若一渊深潭望不见底。
沈非烟不解,但见他的眼神似有秘密不愿多言。她也不想再问,因为他总是这么奇怪。
沈非烟叫上陈大柱,两人一起抱着模型,趁着月色往村长家去。
村子不大,从最北边沈非烟的家走到最东边村长家也不到一刻钟的光景。
村长家与普通村民家并无太大差别,只是门前种了一棵大香樟树遮天蔽日,香气袭人。
沈非烟敲门,门吱呀被打开,是村长的小孙子,一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