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眼神柔和。“你父皇,他只是被身边佞臣所惑。你父皇,他并没有想害你的意思,他其实……其实……很孤独……他无人可信,身边却不能没有人,他……他……”皇后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肖景瑜心中感叹一声,母后怕是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不会不为父皇着想吧。“我是问,父皇对你如何?这些日子父皇可有为难于你?你在宫中有没有受苦?”他再次问道。
“对我?”皇后望着肖景瑜,目光茫然。“你父皇对我有礼有节,我们一向相敬如宾。”她沉默了片刻,说道:“皇宫之中,有礼有节已是最好,恩宠最大,莫过于此;若说有情有义,不过镜花水月,皆是虚妄。这一切我早已看透。”
肖景瑜沉默。礼节、情义,二者是必需取舍的吗?片刻之后他又问:“舅舅呢?父皇有没有说何时让他出狱?”
皇后蹙眉,说道:“此事你父皇一直三缄其口,我也不敢多问。只听说朝廷之中有大臣敢于为你舅舅直言进谏,民间亦有义士为你舅舅奔走喊冤。你父皇已将他的案子搁置了下来。我想待你父皇消了气,你舅舅可能就有望洗涮罪名。”
“那淑妃、三皇子他们呢?最近有没有刁难你?”
“淑妃,你是知道的。她一直都是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后宫之中,就她的家族势力最大,其她人难免受她欺负,被她牵制。她有一个三皇子鸿晟还不够,她也自知年纪大了,几个月前,她又将族中一女子带至宫中引起皇上注意,那姑娘据说是她表妹,才17岁,进宫三月就被封妃位,封号宸妃。宸妃,这个封号并不常见……”
……
皇后语气幽幽,娓娓道来。
窗外雨打芭蕉,传来“啪答啪答”的声音。
屋内灯烛闪耀,发出“噼啦”之声。皇后拿起一只小剪刀,想要剪去燃尽的灯花。肖景瑜接过剪刀,说了声:“我来。”
“母亲在宫中需韬光养晦,不要与淑妃一党正面对峙。”肖景瑜看着那烛花说道。“自古远离党争者可得久。我在外面很好。我此次出宫,知晓世间疾苦,了解民生民情,不似在宫中眼高手低,实为人生一大幸事。”
皇后欣慰点头。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晨光微熹,黑暗中透出光亮来。
肖景瑜起身要走,皇后也起身拉住他。
“你究竟身在何处,你即不愿说,母后便不细问。只希望你身边之人好生待你,我儿宅心仁厚,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我也会日日烧香,求菩萨保佑我儿平安。他日我母子重逢,本宫定会去还菩萨一个金身,也会给今日庇佑你之人世代荣耀。”
肖景瑜望着母亲,眸光闪动,若有所思。
沈家村,沈非烟的农家乐。
屋后,原本干涸的水塘也积了雨水,传来青蛙“咕呱”的叫声。
沈非烟将噼啦作响的灯烛剪掉,望向窗外,她想起一首诗来: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首诗很美,好像是在思念一个人。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思念谁,除了至亲,自己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前世没有;今生,他怕是也还没有出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