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女人叫阿芳,是工程师们住的政府招待所的服务员。
阿芳30岁出头,不算漂亮,却利索又能干,但待人有些冷淡,不爱说话。可自打知道周沐一行人的身份以后,她的态度就有了180度的大转弯。
刚刚还冷着的脸,只要一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就会很热情地打招呼,不但如此,还经常拿些当地的特产送给他们吃。
大家决定放弃这个项目的那天晚上,阿芳值班,她给大家带了自家酿的米酒,还有腊肉。
米酒很醇香,在她热情地邀约下,紧张工作了那么久的工程师们,放下包袱,开怀畅饮了起来。
米酒入口绵柔,可后劲十足,吃饱喝足了,酒劲儿也上来了。阿芳陪大伙喝,也是酒意正酣,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她说家乡山美水也美,却一直很穷,原因是人不行,没文化,自然就没见识。没文化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走不出去。
“这条河拦住了西岸数十个村庄的村民,祖祖辈辈窝在那儿,无法走出大山融入社会,孩子们更是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也有不认命的,想法设法地往外走,结果却还是被它拦住了。”
说到这里,阿芳的眼眶红了。
“我们双胞胎姐妹,就是不认命的。寨子里有小学,我俩上了6年,是班上成绩最好的。读书让我们快乐,让我们了解世界,所以我们俩下定决心,一定要继续上学。”
这必是一段让人伤感的往事,工程师们放下酒杯,静静地听着阿芳娓娓道来:
“寨子里没有中学,想上学就得跨过这条河。我俩坚持多难都要去,家里不愿花这份钱,不同意。爸妈把我俩打了好几顿,关在家里不给饭吃,就这也没让我俩屈服。赶巧乡里的干部来扶贫,他们说服了爸妈,答应学费减免,我们终于上了中学。”
阿芳普通话很标准,声音也好听,她说自己上学的时候是劳动委员兼语文课代表。北京过来支教的老师,夸她嗓音好形象大方,建议她高中毕业可以考播音主持专业。
“那三年真苦,为了能走出去,我和阿芬答应家里,上学也不耽误干活,所以我们没住校,每天来回奔波三个多小时。怕鞋烂了挨爹娘骂,我俩都是背着鞋打着赤脚走,到了学校再把鞋穿上。夏天还好,到了冬天,脚上长满了冻疮,疼得钻心。但就算苦,那还是我们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三年初中,我一直保持年级前五名,阿芬更棒,一直是第一。”
屋子里很安静,一对坚强上进的小姐妹,为了求学与贫困、与自然搏斗的艰辛,让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