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剧痛，高维嵩慢慢平静下来，轻轻攥了攥春巧的手，努力张大嘴，一字一顿：
“别害怕，没事的。”
春巧看懂了。眼泪在眼里打转，却还是憋了回去。
“嗯，不害怕。没事的。我最爱大惊小怪了。其实你真好了很多了。上次我进来的时候，你刚抢救完，昏迷着，叫你你都不知道。可吓人了，吓得我腿都软了。当时我有一阵鬼上身似的，特别想给你唱一段‘真的汉子’，鼓励一下你。后来一想算了，你也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听不懂，你听得懂广东话吗？”
春巧的话让高维嵩忍不住又要大笑，把春巧吓得直给他作揖。高维嵩稳住心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总算平静了下来。
“开心！”
高维嵩无声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春巧握着他的手，没撒开。
“me too！”
……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刚刚过来的高东成拍了拍高维嵩的脑门。
“赵大夫说了，今天的检查结果都不错，这周咱肯定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到时候，你的好朋友们就都能来看你了。”
“对呀，省的你一个人闷得慌。我和月月都考完试了，你要是不嫌烦，我们天天来看你。”
高维嵩笑着点头，无声的说：
“不许骗人！”
春巧拉起高维嵩的手，拉钩盖章，做了个行云流水。
“说到做到！”
护士开始催着探视的家属离开了，春巧冲着高维嵩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加油啊！早点好起来！”
看着春巧离开的背影，高维嵩眼中那一直散不开的雾气终于变成了雨，流到嘴里，甜的。
……
又过了三天，高维嵩从ICU搬到了普通病房。
转入普通病房，意味着高维嵩生命的警报彻底解除，但康复的过程任重道远。
儿子熬过了最凶险的时刻，高东成的心放下了一大截。集团的破产程序已经正式终止，公司的业务更是越来越顺了，委托给马律师跟倪虹的离婚案，也已经开始走程序了。
高东成的生活顺了，工作也越发忙碌了，心也变得安定了。
拍卖的别墅已经赎回来了，除了回去拿了一趟留在那里的生活必需品，高东成再也没回去过一次。
在高东成的生命里，所有曾经发生的肮脏与不堪，似乎和这里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过去，回不去，更不想回。即便已经刻在脑子里如何也忘不了，高东成依旧坚决地选择切割。
手续都办好后，高东成第一时间就委托小裴帮他找一间中介，把别墅挂出去卖了。
虽然高东成现在租住的那套房子偏远且简陋，但他绝没有搬家的意思，这个儿子为他安置的家，是他内心安定的根本。
在这个寒酸的房间里，高东成和高维嵩一起生活了连一天都没有，但却留下了两个人那么多相互依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