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钱,都是票子啊……)
林幺初再不敢听下去,这些纸上轻飘飘几个字,是有多大的财力在里面啊。
“停停,告诉我,这里面一共有几份?”
景南浔从底掏出一沓,他看着她道:“现在数,到家前是数不出来的。”
林幺初又叹了口气:“什么良田二十亩,商铺十五间,远远不止吧?他这是将秦家半壁江山拿出来了。”
(果然商人的话不能信啊。)
景南浔将木盒合上,搁到一边,好像能体会秦苌的心情。
“夫人知道吗,男子真心想娶喜欢的人的时候,是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的。”
“我们女子何尝不是,面对心上人,亦是十分看重的,必定心无旁骛,葵藿倾阳。”
她不知何意的一笑,接着道:“就比如临安王府已出阁的二姑娘,便是如此,一心一意待夫君……”
景南浔吟笑一声:“咳咳,夫人何时学会自吹自擂了?”
“不用学,耳濡目染。”
(又皮里阳秋。景泆你听出来没,点你呢。)
景南浔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装听不懂:“那是夫人无师自通啊,原来如此。”
正打趣间,外边不知什么声音渐渐近了,引起了二人注意。
林幺初撩开帘子一角,却见街边有父女二人,女孩怀中抱着一个圆坛子,她爹只有一条腿,拄着拐。
(阿辌和阿茶!他们在做什么?)
(阿茶怀里抱着的,莫非就是骨灰盒?)
景南浔问:“停下看看?”
这父女二人并不在叫卖,身边却已经围了不少人,一定是有冤情要陈,林幺初自然想看看是何冤情。
“嗯。”
景南浔叫马车夫将马车停到一旁,与林幺初下来了。
那小茶一身孝服,全白配黑得像要吞噬人的腰绦子,在街市上锵锵晃人眼,她却还在不停激昂嘹亮的喊着些话。二人下了马车,恰好从头听起。
“我是京郊柏鹿茶庄阿辌的女儿,我阿娘是柏鹿茶庄的采茶女,名叫芰荷。阿娘种的茶品色好,采的茶叶又嫩又新。我娘还会酿酒,连常大地主家摆宴的酒都是在我娘的酒坊里酿出来的,或许诸位伯伯婶婶,哥哥姐姐还尝过我娘的岫里青。我娘还会造纺车,她造的纺车更轻便耐用,织出的布匹能出暗纹,我头上的绢花就是娘用纺车织出的布做的。”
“阿娘本与我的小叔,阿爹的胞弟约下婚事,十三年前,小叔却在蓬莱楼死后蒙冤,阿娘与阿爹状告官府,反被衙人迫害,抓我娘入牢,害我爹没了一条腿!阿娘为照顾小叔的家人,嫁于我爹为妻,赡养我的大母,还生下了我……昨日,我娘被贼人掳去,惨死于犬牙之下,体无完肤,尸骨不全,我怀中坛子装的就是我娘的腿骨。诸位路过的若有侯府高门的达官贵戚,请麻烦出手援助我爹,为我娘申明冤屈,找出置我娘于死地之人,还我娘公道,还我乡太平!小女给诸位磕头!”
说罢,在青石板上重重磕下一头,在其身后的爹也置拐于地,抱着残体重重磕下。
(十三年前,蓬莱楼?!)
不等多做停顿,那小茶又跪着直身,从头开始说起。
景南浔的眉头早已自听到“蓬莱楼”三字时起便琐了起来,林幺初亦是起了疑心,二人并肩向人群近了几步。
围观者中有一位公子,也是方从马车里下来,待听完了小茶的陈词后他出声问:“小姑娘,你说你的小叔是你娘的未嫁郎,十三年前在蓬莱楼死后蒙冤?可否展开说说,好让本公子知道他的冤屈。”
阿茶点点头:“我小叔,与阿娘本是两情相悦,定下婚约,小叔为了给我娘赚聘礼,去城里的蓬莱楼做了伙计,答应我娘一年后回来娶她。可是…到了最后期限的时候,我娘却在家听到了蓬莱楼失火的消息,娘去城里找小叔,小叔也被烧死了。后来,官府老爷查出来,说放火的人居然就是小叔……”
她抽噎难语,哽哽的道:“这怎么可能呢,小叔是那么细心的一个人,而且,那一天结束后,他就可以回来娶我娘了,怎么会不小心让蓬莱楼失火呢!这分明就是诬陷我小叔!”
阿茶跪着将骨坛子小心的放到地上,又拿起地上的酒坛,舀了一碗酒。
她双手举着到那公子面前,带着恳求的道:“官哥哥,你尝尝我娘酿的岫里青吧,阿娘那么好,她不该被人害死的,求求你,带我们去官府查凶手,求求你了!”
那公子一只手伸出一半,听到最后,又犹豫的收回去了。
林幺初与景南浔在众人之外,却是将一切听的看的一清二楚,尽收耳中。她道:“看来蓬莱楼失火案有冤情,或许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
公子迟迟没有举动,似乎并不想伸手接下这碗酒。
也不想伸手帮这个忙。
还有这么多人等着看结果,为了不掉面子,他只是道:“小姑娘,你的冤情本公子已经知晓了,只是我暂时有事,明日本公子再来找你。”不待眼前的小茶多言,他便匆匆离开,上了马车,风尘仆仆开走了。
阿茶哭成泪人,见无望,口中便又开始念起了陈词:“我是京郊柏鹿茶庄阿辌的女儿,我阿娘是柏鹿……”
下一秒,手中一空,有人拿了自己手中的酒。
她抬头,却是一位气宇轩昂的贵公子,一言未发,喝下了这碗岫里青。
(景泆,你要帮这个忙了?!)
酒果然是好酒,不比寒春酿差。
陈冤声戛然而止,阿茶愣了愣,阿辌也看住了景南浔。
很快人群中便有人认出了景南浔。
“是顺安王!”
“王爷?”
“骠骑将军!”
“小王爷!”
也立马有人注意到了一旁的林幺初。
“还有顺安王妃也在这!”
“顺安夫妻两个啊!”
阿茶不清楚这两位的地位,阿辌却听说过,他带着阿茶给景南浔磕了个头,景南浔拦下了。
景南浔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