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钲没有应声,只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话说到这里是不能沉默的,然而武钲偏偏沉默起来。
阮叔心里的一种不安愈加明显,自然而然的想:不会到这里才出乱子罢?然而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只见武钲放下茶碗道:“老叔,我今日来找你,是有话想说。”
“请说。”
武钲两只手指转着茶碗的边沿。阮叔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好一时武钲终于开口道:“此回我恐怕不能同你们一道过葱岭,入焉耆了。”
阮叔刹时睁大了双眼,显出一种错愕来。
虽然这一路心中打了无数次腹稿,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武钲才觉出一种艰难来。他忍住想再端碗喝一口茶的想法,努力诚恳地看着阮叔。
阮叔终于消化了武钲的话语,心中首先涌起的还不是愤怒,而是不相信。
“武公子,你是在同我开玩笑么?”
自然不是玩笑,这是武钲早就想好的打算。
一种愤怒终于在延宕之后姗姗来迟:“武公子,我们诚心想和你做一笔生意,才历经辛苦,万里迢迢从高昌来到这里,现在这个关头你却说不能与我们同行。武公子,先前你说的难道都是假话?!”
什么家中有金精矿场,甚至,他焉耆人的身份!
“不,那些都是真的,”武钲一见阮叔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我家确实有金精矿场,我也确实是焉耆人,这些都不假。我只是不能同你们一道入焉耆,需得绕道西行,再寻机会进入焉耆。”
阮叔喘过一口气。“好,”他点点头,“既如此说,我姑且仍相信。只是武公子,你为何不能同我们一道过焉耆?”
武钲诚挚地看向阮叔:“老叔,这缘由恕我不想说,还请谅解。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这一趟,你们绝不至于空跑。”
然而阮叔无法再相信他的诚挚。他满面失望之色的看着武钲:“武公子,你是一开始,就做了打算要着意隐瞒我们,对么?”
信任的裂纹一旦产生,要弥补修复它,不仅要忍辱含垢,还会满怀羞耻。武钲无话可说。座间,满是难堪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