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阿难脸色实在不好看,众人即使想追问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便由他自去躺着了。
到第二日,众人正要再探一探阿难的口风,却见阿难径自去找了张昙。见了张昙,开口即道歉:“张娘子,我恐怕无法护送你们出去了。我需得赶回都城去。”
赶回都城去?!
何罗与阮叔等人一惊,纷纷问出了何事。阿难还不肯言,张昙道:“武公子能护送我们这一程,已然感激不尽。若有事,尽可离去,不去道歉。只是,能否告知到底出了何事?此去关山重重,若让你不明不白的回去,我们心中难安。”
话虽如此说,若是阿难实在不肯说,张昙也无可奈何。然而阿难顿了半日,终于开口道:“我家中有事,急欲赶回去看一看。”
说着已然起身:“张娘子,我即刻动身。实在是对不住。”
既然是家中有事,自然该尽快回去。
“阮叔,”张昙也当即起身,喊了一声。阮叔明白主家的意思,当即道:“武公子稍待,我去为你做些准备。”说着领人匆匆去了。
这头阿难耐不住,当即要去牵马,却在临走之前向张昙道:“张娘子,听我一句劝,你们今年就在此地过冬,明年再转回罢。”又道:“若是你们明年走,我定回来再送你们。”
张昙应了声“好”,又让阿难将同行的另一人一道带回去。“路途这么远,多带一个人也多份安全。”
阿难稍作犹豫,然而确实此行莫测,多个人总会好些。因此他拱手向张昙道了声谢,便招呼那名同行的侍从与他一道离开。
二人匆匆告辞,推门离开了。
一些人送出门去。不久,外面似乎听得一阵马蹄声渐远,一时阮叔并其他人进来道阿难二人已离开了。
张昙点了点头,忽然向何罗道:“何大人,阿难突然回去,我们也该尽快离开了。”
阮叔一惊,随即一种模糊的猜测浮了起来。何罗虽知道张昙向来敏锐,却也未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他点头道了声“确实该走了。”
只是,如今关口依然关闭,到底要如何出关?
如何出关,张昙其实早已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先前碍于阿难在,不好使得。
“.....如今只在一点,我们与那些草原上的商人言语无法沟通,恐怕要找一找,看这城内还有没有人能说雅言。”张昙道。
“这个老奴去找。”阮叔道,“实在不行,比手画脚的说一说,也不是不可。不过费些口舌罢了。”
商议已定,阮叔便带人出去了。张昙这里又命人提早将行礼收拾起来,若是一切顺利,就在这两天即可离开,若是不顺利,那条山路,也不是不能走。
这些事情忙完之后,张昙坐下来喝茶。何罗给她重加了一碗,又给自己添了一点,然后道:“张娘子也是觉得恐怕是都城哈尔达有变?”
这是自然的。不然,以武家的地位,会有什么事情让阿难如此紧张。
“上回起风沙,二王子过来时我们曾谈起过他皈依之事。当时他虽未明言,但我觉得他恐怕是另有打算。”
这只是张昙的猜测,但韬姚身为有实权的王子,若果然有打算,动静必然不会小。张昙是商人,商人都小心惜命,既然有担忧,那就还是尽快避开为上。
何罗点了点头。如今他们身在异国,便是普通商旅,若逢朝局震荡,也该尽快离开,何况他们并非普通商旅。
阿难走后第二日,天空再次密布彤云。关所面前,那六七个草原上的商人吵吵嚷嚷,大叫大喊,要求放他们尽快过关。
他们本小利薄,哪里经得起如此耽搁?
闹了一时,见关所毫无动静,这几个人不知怎么又摸到了城守的宅子前接着闹起来。虽有管家领着人将他们驱赶,但这些人既不冲门,也不伤人,叫走就走,但是不一时又再度聚集,大喊着要出关。
如此接连闹了两日。城守府烦不胜烦,然而看着这些人在寒风中哆嗦的样子,心中又不忍,只得随他们去了。
第三日傍晚,寒风夜色之中,有二人敲响了城守家门。门打开时,漏出的光,叫人仿佛看见访客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当日深夜,寂静的街巷中忽然响起迭踏的马蹄声。夜深之时,这突然的声音很是明显,好在极为短暂。寒风呼啸着卷过,终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