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全市镇,给镇上的人们送去新年祝福。
她抱着手臂,在繁响的电话铃声里,静默地望着房间狭小窗户下错综交杂的电线。
高慧尖细的声音还没穿过电话,一阵婴儿的嚎哭已经刺得刘欣圆耳鼓发麻。她在女人开口前抢白,“寒假时间短,我就不回去了。”
女人冷漠的讥讽没有如约传来,反倒是刘爸干巴巴的声线,男人犹豫地开口,“欣圆,你妈照顾弟弟呢。这假期短也不能不回家过年啊,外面的饭馆不该都关门吗。”
刘父声音压得再低,也没能逃脱高慧的监视,她鞭炮似一顿劈里啪啦,“你问那个死丫头干什么,多大的人了,长大了心野了,不回就不回,她还能饿住自己不成。赶紧挂了去和面。大过年的,净晦气!”
男人嘴像粘了春联后的浆糊,嗫嚅着想要挣扎两句。
刘欣圆把手机靠近耳朵,轻声道,“爸你照顾好自己,我这边没事的。挂吧。”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被爱这件事。幼时的她渴望爸爸妈妈能伸出爱的双手,可刘父的沉默和高慧的不喜交织缠绕成一张大网,紧紧包裹这个新家。
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柔软敞着肚皮的孩子了。
她拿着房间桌子上掉了盖子的热水壶,七找八翻好容易找出包方便面,发现袋子还被拆开过。
刘欣圆烦躁地揉乱齐肩短发,干脆啃面饼就白开水。吃到一半,她都为自己拮据窘迫的生活条件发笑。
简单解决了午饭问题,刘欣圆把房间又收拾了一遍,拎着垃圾出了门。
她打算去新华书店自习。
以她的成绩考上A班纯属是撞大运。更令人发指的是,A班实行“走班制”。分完文理科后,每学期期中、期末两次大考,排名最后的三名退到B班,直到高二下学期把原先四十五人左右的班级,缩减到每班二十人。
更残忍的是,只退不进。哪怕下次考得再好,退到B班就难以升到A班。
......
新华书店建在泰和一中对面,从泰中西门走过去要二十分钟。说起泰和一中,它和刘欣圆所在的泰和中学关系可谓紧张。两所高中都是市重点,明争暗斗、相互比较从未停止。
话虽这样说,由于强大对手的存在,两所高中都攒着股劲压倒对方,其他几所高中又向它们看齐,也算间接刺激泰和县教育的发展。
刘欣圆踏着路基旁的碎石,鞋声轧轧地走向书店,爆竹声一路沿着小巷悠悠地传来。
虽是寒冬,孔庙附近小吃街上三五亲朋好友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俨然享受着春节团圆的美好氛围。
刘欣圆把下半张脸藏在红色围巾下,在十六七的年龄,好像总比其他年龄对孤独理解得更透彻。就像她走在大街上,身边是如粥如沸的浩大人群,她却像是走在天地大静、弯月独照幽林的羁旅客。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孤独的,孤独很可耻。”
好容易穿过孔庙,绕过中心公园,刘欣圆顺利走进着这片百八十平的小店。她特地看了门店前张贴的告示,书店春节关门时间正好覆盖她的寒假。
刘欣圆皱皱眉,又要找新去处了。
她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悄悄翻动书页,读着英语原版小说。无奈自己垃圾词汇量作祟,吭吭哧哧读了半页,不认识的词太多。她咬着唇回看封页提醒:适合词汇量4000左右阅读。
......
好的,打扰了。就刘欣圆那渣渣英语水平,属实是高攀了。
她小声地浏览这排书架上的外国名著,从书脊上看到《小王子》三个字,下方还特地标注是典藏版,她心思一动,正想把书抽出来,一股力量突然从对面传来。
刘欣圆心里腹诽,这书明明该从自己这侧拿的,对面那人抽的什么风,那一侧能知道这本书讲什么吗。不过,万一人家看过几遍,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也不想退让,这排书架空了大半,就剩下这一本了。她伸头探向空出的货架想劝对面放弃,正巧对上一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狗狗眼,不过配上半张线条硬朗、高挺鼻梁,那股无辜感被削弱大半。
刘欣圆猛然松手,她半倚书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维柯?他刚从海市回来不好好呆在家休息,跑书店干什么。
她随手抽了本书挡在脸前,迅速朝角落的长椅跑去,心里不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初二最后一次见面,却不知是分别。
她当时说了不少狠话,现在想想真不应该,她真没有颜面出现在杨维柯面前。
谁知男生拿过书竟径直向刘欣圆走来,他弯下腰,声音直往刘欣圆耳朵里钻,“欣圆,书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