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
绿色空酒瓶横放在玻璃矮几，表示对新同事的关爱，大家让顾屿第一个转。他伸手时，眉梢很轻地一动，付惜禾忽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矮几擦得很干净，酒瓶转得相当丝滑，不知是顾屿有本事，还是真这么巧合，酒瓶不偏不倚，正指向付惜禾。
起哄最热闹的居然是中年组，大山没能侃成，老李作为代表发言，开口即起范儿：“这个这个……小顾和小付以前是高中同学，两个人呢很久没见，各自有不同的际遇跟发展，肯定有好多问题要交流，让我们听一听哈……”
小顾跟小付确实有好多问题需要交流，但跟老李想的可能有点差异。
老李开了个这么正经的场，顾屿若问刁钻的显然不合适，年轻的乐子人们看不成乐子，兴致缺缺。
顾屿倒没在意，他直视付惜禾的眼，直勾勾的，仿佛要把她看穿，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他没有思考，像是随口问：“老同学，为什么选择来这儿？”
付惜禾心里有鬼，他叫她“老同学”时，她总觉得像在叫“旧情人”。
这题适才贾灿灿同学已给了标准答案，付惜禾弊作得毫无羞愧：“乐亭县多美的地方？人杰地灵，风水宝地养育……”
顾屿没等她说“卧龙凤雏”，“嘶”了一声打断，提示她：“你选的叫真心话，不是复读机。”
付惜禾一脸无辜：“可我确实这么觉得啊。”
顾屿又看了她片刻，不明显地勾勾唇角，把酒瓶给她。
本来这轮就算过了，未得到表现机会的贾灿灿同学非得多嘴补充，付惜禾一见她那“这题我会”的自信表情就觉得头疼。
“惜禾姐说，有人说念她的名字会想到《悯农》，她感觉自己跟农村有缘分就过来了。”
“《悯农》啊，巧了，我也这么觉得，志同道合。”那个“有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还说过什么？”顾屿五官周正，是标准的中国帅哥长相，脸颊棱角分明，眼睛会说话，看着你时让人感觉十分正直。总之就是，这张脸无论骗人还是套话都相当好使。
果然，他抛出钩，贾灿灿立刻就咬，还咬得自作聪明：“她还说……说农村有农村的好，春天檐下有小燕子，夜里星星数不清，夏日晴夜还能上平房房顶纳凉……”
这话一出，顾屿优哉游哉看戏的表情一凝，没再多问，就这么放过了她。
付惜禾对此表示理解，人在被戳中某些真心错付的愚蠢往事时，心情大多不会太美丽。
空酒瓶到了付惜禾手中，她没有技术，全凭运气，纵览她这乱七八糟的前半生，也知道她运气不算太佳。
酒瓶停下，对准了中年组的何大哥，付惜禾生怕喝了酒的中年男人侃大山侃个没完，特意问了个男人们大概率不太喜欢答的问题：“何大哥，你惹嫂子生气后跪搓衣板么？”
“妹子你这问的，何止搓衣板，给榴莲都得跪啊！”何大哥迈进中年不久，说话有梗，也知道年轻人对他们不感兴趣，自己就是个凑数的，浅说两句就算完事，还很争气地转到顾屿作下一个“幸运儿”。
何大哥热心肠，惦记着贾灿灿的事，一摊手说：“我没玩过，不知问什么，灿灿替我问吧。”
贾灿灿来了精神，她不是扭捏的人，走流程羞涩了几秒，很快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顾屿哥有女朋友了么？”
贾灿灿话音落下，同一时间跷跷板似的把付惜禾的心高高扬起。
一两个字的事，顾屿偏停顿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任付惜禾心口的猫爪近乎挠烂了脏腑，才肯开口：“没有。”
贾灿灿大松一口气，这人又狗尾续貂地补充：“六年前被初恋伤过，之后就比较难投入感情了。”
顾屿不存在“祥林嫂”属性，没有剖伤疤求安慰的癖好，说话时，他有意无意乜了付惜禾一眼，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