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见过太多芝兰玉树,只觉这个不过是个眼神冷得没有人味,厌厌的,如珠蒙尘的少年罢了,没甚的稀罕。
但一旁的抬轿人可慌了,四个一并上前,这么近的距离冯逆之怕误伤,一脚将少女踢进了轿子里。
面对她的飞扑而来,男子想躲,但连腿都没来得及挪一下就被扑了个满怀。
轿子中空间狭小,少女宗主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急得男子举着手,情绪瞬间激动,哪里还有半分厌世之态,气急败坏得嚷嚷起来:“阿一,还不快把人弄出去!”
轿外打得不可开交,名叫阿一的人有心无力,急得一头汗,还是回道:“是,少公子。”
少女宗主一通乱摸,摸到他腰间碰到一物,触手温润,心知是个不菲的东西,便使劲一拽收入怀中。“呦,倒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只可惜手无缚鸡之力,这会儿只能当我的人质了。”
她想的很好,但同样没有武艺傍身,男儿家总归力气是大的。两人一番撕扯,她落了下风被按在轿身一侧,就在她呼救时,男子突然放手猛锤几下胸口,大口喘息,脸色白得如纸。
冯逆之揩完手,不急不慢地用折扇挑开轿帘。里头混乱,两人挤在一处,看着谁也没吃大亏,但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他怎么了?突然发病,万一死了,传出去这笔账可别算我头上。”
冯逆之一把将她拽出来,收了扇子别在后腰上,自己探身进去口住男子的下巴,强迫他仰着头大口喘息。眼见着他一张脸由白转红,强行注入一道真气替他理顺。
霸道地不管不顾,这种法子强硬,怎会不伤人。
好半晌,那男子才恢复平静。一张脸白得吓人,掩唇咳了几声,慢慢开口道:“你二人怎会在此?”
少女宗主抱臂,斜睨他,“你一个病痨,管得还挺宽。本宗主且问你,你干嘛的?这轿子瞧着还行,你走吧,轿子和抬轿人留下。”
她这一路被冯逆之夹着赶路,扛着赶路,苦不堪言,这会儿别说见着这么一顶做工精良的软轿,便是一头驴,她也不会放过。
男子闻声瞥了她一眼,又朝着冯逆之看去。
“你叫什么名字?”
“高闻邸。”
高?冯逆之微微眯起眼。“你和高四叶是什么关系?”
“大胆,我们大将军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乡野之人可以直呼的?”
阿一被揍得爬不起来,仍倔犟且骄傲地怒斥道:“快放了我家少公子,不然定叫你有来无回,血溅三尺。”
没等冯逆之说话,一旁的少女宗主怂恿道:“人都打了,仇也结了,这可是高四叶宠爱的小儿子,若叫他们活着离开,岂不自找麻烦。”
她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毫不犹豫地给冯逆之指路,“全杀了灭口吧,以确保万一。”
见冯逆之不允,她翻个白眼,又道:“好吧好吧,若你下不去手,念在你我的交情上,这样,抬轿子的四个人留着,只杀那高四叶的小儿子。”
呵,杀人在她口中真是好容易的事,如草芥,如蝼蚁。
可冯逆之来此还有求于高四叶,怎可能上来就杀了他二子?但现下的局面有些尴尬,如何挽救呢?
正思量着,烈马嘶鸣马蹄急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靠近。她拧头去看,方才那银袍小将仍是领头,身后跟着几个挂彩的简装轻骑策马飞驰,还隔得老远就大声吼着,“少公子快走,伏击不中。”
高闻邸原本就脸色惨白,这会儿看不出是否更难看。他现在受制于人,想走?谈何容易。
也就这么会儿的功夫,隐匿在尘土飞扬的大旗已隐约可见。
咦?这不是谢长天混进的队伍吗?少女宗主站得累了,抱臂倚靠在轿子上啧嘴,“我说小孩,你手段可忒拙劣了些,就指望这么几个人,妄图灭杀几倍于你的敌人?”
毫不掩饰的嘲讽的语气,登时叫高闻邸红了脸。
眼见着一群人将至,高闻邸忽然轻声道:“若你能阵前救危,本公子可不追究你行刺之事。”
冯逆之无动于衷。谢长天混进的队伍绝不会是寻常,“为首何人?”
高闻邸默了默,眼底的光黯淡了不少。“高闻霁。”
“谁?”少女宗主接口,“你叫高闻邸,他叫高闻霁,你俩什么关系兄弟手足?”
阿一脸上是恨恨的神色,“我家少公子可没有这种歹毒的大哥!”
“住口。”高闻邸呵斥他。
阿一不甘心,扭过头去。
只这三言两语,冯逆之倒听出些个俗套的家族恩怨来。也是,山高皇帝远,高四叶不啻于帝,待他身后,谁来继承?
谢长天来此,又跟着高闻霁,究竟意欲何为?
时间不等人,高闻邸又道:“本公子麾下正缺人手,贤者能者,只要有真本领,来者不拒。”
“少公子,在下不才,不如就拿高闻霁的性命做投名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