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留你性命。”
“不能留!”剑客激动地唾沫翻飞,断然拒绝。
邝舸意深知剑客所思,冯逆之此人年纪尚小,武学造诣却如此之高,这是还没有历练过,一旦实战搏杀积累了大量经验后,加之天资过人,假以时日放眼整个江湖,能敌之人又有几个?
而剑客如今已临巅峰之境,想要再进一步全看机缘,三两日,五八年难有作为,更甚者,可能今生都止步于此,眼瞧着一个新起之秀在眼皮子底下崛起,还不是自己人,他是万没有给自己留下如此大的祸患的道理!
剑客气得面红脖子粗,又扯着嗓子嚎叫道:“公子,她不能留!你听我的没错,她现在才是幼虎期,已有凛凛威风,再等等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韦杭吸口气,缓缓吐出,仍旧坚持,“放她走,你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她方才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现在发什么疯?还要留她?留着日后来杀我们吗?”剑客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放她走。”
剑客捏着剑,梗着脖子,憋着气与韦杭对峙。奈何自己气短,气愤地举着剑跳脚,“你可想好了?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她再杀你,我可救不了!”
韦杭不语。
剑客气急,屏息运气,两指夹住剑尖,稍一用力便折断了一截。他甩至韦杭脚下,看也不看她,冷冷道:“还记得你当初为你所用时,你应承下的承诺吗?此剑三断,断完无剑,剑藏则人离,人离则无我,无我便永归你驱使。”
“呐,这第一截,我要这小子的命。”
韦杭蹙眉,“你宁可动用自己的三次机会,也要杀她吗?”
“对,宁可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狼崽子做大。”
韦杭抿唇不语,扭头望向冯逆之。这一眼里饱含无奈与悲痛,委实令人费解。
事已至此,高腴也明白,今日恐难善了。他扯下袍角缠住自己的手与剑,防止因外力而脱手。他压低脊背,目光牢牢锁定在剑客身上,轻声道:“公子,我只能接他一剑。”
一剑后呢?高腴必死无疑。
剑客已无所顾忌,笑着对高腴道:“你小子对她倒是忠心耿耿,不惜以命相博。不过可惜,你俩一前一后罢了,黄泉路上还有个伴,不至于孤零零的。”
高腴不语,眼眸坚毅。
冯逆之起身就着高腴的衣服擦了把脸,挽起碍事的衣袖,左右瞧了瞧,没有趁手的兵器,轻叹口气,与邝舸意道:“来,枪接我一用。”
邝舸意强纳心中澎湃之情,一把将手中长枪掷了过去。
剑客笑了笑,“可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冯逆之歪头想了想,对韦杭道:“韦兄似乎很中意我的这把扇子,人之将死,什么都是身外物,不妨拿去。”
韦杭接过扇子,抬眸望着她。
冯逆之单手持枪,突然发难,腰间的赭色绡猝然飞出,然后却不是直奔剑客,反倒是缠住高腴,她使劲一挥,高腴便被远远地扔出去了。
“替我转告他,牛马有腿,鸟有翅膀,他亦可四海为家。”
不待韦杭回答,冯逆之已冲了出去,长枪迎风而上,枪头直刺剑客心脏。
这样简单粗暴的枪法并不惊艳,甚至许多用枪的人都练过这样的招式,但今日冯逆之使来却每一枪都扎扎实实带着劲风,每一刺,一挑,一回转,都叫对手不能小觑。甚至每接她一枪,握剑的虎口处都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发麻,吃痛。
连剑客这样的顶尖高手一时间都被压着打,没有时机还手。
邝舸意看得呆住了,同一根长枪,怎换到她的手里,就有如游龙般灵活,似金刚般沉重?
剑客被打得很快耐心告罄,出声斥道:“你真是个疯子,这样使用气海,很快会枯竭,有损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