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月华霁颇有些受惊的神情,很快向后微退了一步。
月华霁一脸惊诧地望着浅白,口中细细吱呜着不知什么话。浅白当然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他心中有一个明确的念头:沉默是绝不可取的。
于是浅白还是轻声和道:“那个,同学,能打扰一下吗?”似乎是很清楚地传人了月华霁的耳中,她便没有开始时的失措了,不过眼神中仍有跃动的光点。
“啊?嗯……”月华霁并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吱呜的自声带颤动着溢出嘴角。不知是错觉吗,她瞳孔周围的蓝光于如水波的目光中浮游着,惊慌却是丝毫未减。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浅白脑中迅速地组织着语言,可没有哪一条逻辑能够独自支持这个过程。
人脑就如一个处理器,在快速不断地处理逻辑判断之中,会带来大量负荷。现在浅白脑中就正有这一过程,负荷产生的热量在堆积着,他却没有一次呼吸的时间来缓解。因为他自觉若想摆脱这个局面,沉默仍是不可取的。
是作了个怎样曲折地的判断,只或是根本没有什么判断起到了作用,浅白的口中吐出一句话来,他且还是平静地说道。
“请问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在这掉了张卡?”浅白原想一通全说出来,但他想到那样可能会让局面更加难堪,果然还是止住了。
“呃……嗯,卡?”又是一声短暂的吱呜过后,月华霁终于说出了这个字。
浅白正期待着月华霁的回应,他很想脱离这个局面,避开月华霁的目光,也是避开其他的——不,倒不如说是他自己的羞耻心所见的目光。
他便接着说下去:“对,卡,是张银行卡。今天早上我在这里捡到的,因为昨天晚上见你也忘了,所以就想今早这张会不会也是你掉的,嗯。”
“银行卡?今天早上……我的?”月华霁照浅白心中所想的一样说出了疑问,然后这就是他解释清楚的好时机。快结束这一切吧,他心中如此想到,可他似乎忽略了月华霁此时的状态。
虽然微妙但是也很显然,月华霁是对浅白的突然出现及询问倍感惊慌与失措,甚至可以说已经是惊吓了才对。
浅白当然说道:“对对对,快看看这张卡是不是你的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口袋摸去,月华霁却忽然微微一颤,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惊愕。
“不……不对,不是我的,再见……!”她向后退了一步,立刻转身跑掉了。
浅白没有料想到月华霁的反应会是这样,想追上前去却停住了,他并不与人家熟识,况且她似乎也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才跑掉的。
于是他只能看着月华霁在光下摇曳的身影远去,迈上一步去,炫目的光芒似乎要闪得他睁不开眼。
浅白视野中映上了一抹白光,前方少女的身姿若似在其中拊翼飞舞,渐渐消隐着。
视线再次清晰起来,月华霁已经消失在小道口。直到有几只燕子自小道中飞离。浅白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暗自笑笑,抬头看向闪耀的蓝天。
他看不清燕子们的轨迹,果然是有些刺眼了,只能微微皱眉,他便低下头去。
……所幸刚刚发生的小小意外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目,不过就算有他也无从知晓了,走下坡道,竟正好撞见在厕所旁的两人。
李连山一副要来问个究竟的样子,浅白心知是清弦给他说了什么便回忆起来了。
浅白只作没看见,独自穿过人流走去,甩开了李连山。
前方也未见月华霁的身影,可能是一路跑回去的吧。浅白只感自己好像惹上了一个麻烦事一样,收起攥在手中的银行卡,走上教室。
……
中午的自习中,头顶吹来的风撩起作业本的一角,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声响,只是施老师在教室中转着圈。
浅白回想着这几天的种种事情,忽然他想到了那张银行卡,便拿了出来。
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一张蓝色的工商卡而已。
“不过……”浅白看到背面的签名处有一抹小渍,他细细察看,发现那是写上的字被碰出的污渍。上面的字样只有几处是清晰的。看上去应该是“李什么力”的,最后那个字也只是见到一边。
但这下就明了了,反正那字不是月华霁……也就说自己是弄错了,可月华霁并没有查看浅白手里的那张卡。
所以说她并没有丢卡,只是被自己给吓走了……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似乎想起之前有谁说过我不可怕来着……浅白如此想道,之后又思索于月华霁跑掉的原因,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要么是月华霁太过怕生,要么是月华霁正做过什么事情,而自己的出现则是给了她所见的结果的彻底颠覆,至于为什么她会如此惊愕,也许是正好预见过这个情况,吧。
真是她太过怕生了吗,但是她昨日可不像如此。她不如昨日就快点跑开,也不至于都告诉自己名字。
那就只能是后者了,不过她是在做什么呢,自己的出现与否真就是个莫大的变数了?不知道的,但从结果看估计也半斤八两了。
其实可能也是两者都有……浅白这样想到。
只能再去问个究竟了,毕竟这张卡就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
这也是浅白所想到的,其实他完全可以交给老师加上几分,然后不闻不问,但对吓走月华霁这件事过意不去的。他觉得要是自己真有哪点做的不对的话,一定要诚挚地作个道歉,尽管他对此其实是万分不想做的。——因为他自觉羞耻。
……
下午首先是一节书法课,书法老师是浅白分班以前就知晓的一位女老师。
这第一节课还设什么内容,本来是会放上几段讲评艺术的音频,但奈何这间教室的多媒体一来就是没有声音的,大概,是在这里的上个班级时就被弄坏了吧。
所以只是上着自习,大多数人且还是困着的,桌上什么也没有。
浅白手边又放着那张银行卡,也许它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现在只是在那放着,不过也处置不了,摸不得的。
浅白现在到是平静的,不解的、难堪的、无奈的情绪早已淌过他的心间,只剩对之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