迩丰的家。
王迩丰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刘石心摸出警长交给他的信,缓缓递到王迩丰面前。
“这是吴警长让我转交给你的。”
王迩丰呆呆地盯着信封,封面上,正是自己无比熟悉的、母亲丰青钥的字迹,许久许久,王迩丰才攒足力气,从刘石心手中接过信来。一目十行地看完信的内容,王迩丰迅速点按左耳后的脑机接口按钮,语言控制道:“玄音,帮我接通吴能警长的电话。”
人脑借口程序的超级操作员玄音一面回应主人,一面搜起索王迩丰的潜意识信息库;片刻,吴能的全息影像弹出在二人面前。
“吴警长您好,我是王迩丰。”
“王女士您好。您是想问化验结果的吧?很抱歉,结果恐怕还没那么快能出来,你等我电话吧,只要一有消息,我会第一个通知你的,你看行吗?”
“谢谢警长,我打电话是想问您另一个问题,”王迩丰扬起手中的信,“我母亲的这封信,不知您是从哪里找到的?”
吴能:“噢,这信,说来有几分蹊跷。当时我查看书柜时,见到一本《易经》,因为尺寸比其他的书小很多,夹在中间显得十分不起眼,我阴差阳错地就顺手抽了出来,这刚一翻开,这封信就从里面儿掉了出来。请恕我冒昧,当时因怕是与案情有关,所以我就擅自拆开看了,只是这内容,是否能判断为自杀前的遗嘱……此事现在下判定还为时尚早,耐心再等等吧,等等化验结果。”
挂掉电话,本已经是身心俱疲的王迩丰,忽然为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悲伤所侵袭,王迩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心脏感一阵一阵刺痛,大脑因为呼吸变浅,缺氧而眩晕,王迩丰整个人悄无声息地瘫倒在地。
“迩丰!” 虽然被突然倒地的王迩丰吓了一跳,但刘石心显得沉着异常,他知道——是王迩丰的哮喘犯了。
他将王迩丰抱到沙发上,而后开始熟练的翻找吸入剂,从王迩丰的口袋,背包找到储物篮,都没有发现吸入剂的踪影。
此时,刘石心依旧十分沉着,他转身,满怀希望地冲到洗手间,打开墙镜后的药柜,药柜里空空如也!
“该死!”刘石心低声咒骂道,转身冲入客厅,此时王迩丰的脸已因缺氧而变得通红。
刘石心焦急地扶住王迩丰的肩,追问道:“迩丰!你的吸入器还有吗?你放到哪里了?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啊!”
王迩丰此时已经无法言语。
情急之下,刘石心狂按王迩丰的脑机接口,语音唤道:“玄音,玄音,迩丰哮喘发作,你能做点什么!我该做点什么?”
玄音临危受命:“扫描完毕。大脑和血液中的含氧量偏低,急需提高含氧量。”
“怎么提高?人工呼吸吗?”
“你挡住了她,请离她远一点,给她腾出些空间。人工呼吸是给心脏或者呼吸骤停的人使用的。”
“哦。”刘石心这才发觉自己因为紧张,将王迩丰抱得太紧,间接妨碍了她的呼吸,“对,你说的对,我刚才为表现牵制,都无法正常思考了。”
“感谢上帝,终于有个商量的人了。我已经给主人的主治医师拨打了紧急求救电话,在医生到来前,你赶快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帮她暂时缓解痛苦。”
“该怎么做?该怎么做?”刘石心的眼睛来回快速转动着,“所以她,平时用的吸入剂,其成分是丙酸氟替卡松或布地奈德粉。”
玄音追问道:“然后呢?你打算现在合成出这些成分出来?”
“我……我倒是想,”刘石心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不是存储了她大量的大脑数据?”
玄音:“对啊,我就是做这个的。”
“所以……”刘石心机上心头,“玄音,你试试光搜一下,看是否有迩丰吸入丙酸氟替卡松或布地奈德粉后的数据信息!”
刘石心的话音刚落,玄音答道:“有,还很多。然后呢?”
“太好了!”刘石心一边握住王迩丰的手,一面向玄音道:“你马上把这些数据按信号强度排筛一次,然后从高到底,反输进迩丰的大脑。”
“你是不是忘了,”玄音提醒道,“我目前的能力,虽然可以给主人的大脑输入信息,但是,她的大脑并没法识别啊。”
“先别管这么多了!你试试看!”
“那好吧。”随着玄音传输启动,王迩丰的脑机接口处蓝光闪烁。
刘石心所不知道的,玄音未及告知的是:此时的王迩丰,因为大脑极度缺氧,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
在王迩丰的幻觉里,她回到了四岁生日的当天。在老家后院的草坪上,简陋的木桌刷着果绿色的漆,因为用得太久了,多处的油漆剥落,露出了里面原色的木头。王父和王母,还有爷爷奶奶齐聚桌旁,为四岁的王迩丰庆生;桌上的蛋糕是一本立着的书,或许是因为奶油融化了一些的缘故,远远看起来,就如一架矮矮的手风琴,风箱的琴页褶皱分明,远处,几个小男孩在草地上玩闹打滚,一个小孩拿起一个石子,卯足劲地向身后抛去,小石子正中蛋糕,褶皱的风箱状书页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斜阳远远,长云片片,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美好。
转眼,母亲留给她的那封信上的文字,如鬼魅一般盘旋在上空,这些文字似一股强大的缚力,将幼年的王迩丰捆在其中,无法动弹。
“不要伤害我!快放开我!”小王迩丰恐惧大叫,然而,听到王迩丰的呼救,爸妈和爷爷非但不上来帮忙,却只是笑盈盈地站在一旁。
一边是整体脑细胞的极度缺氧,一边是幻觉带来的局部愉悦加异常惊恐的神经低质的分泌,再加上玄音外在信息源的刺激,此时此刻,让刘石心和玄音,乃至王迩丰本人都不知道的是,她的大脑在濒死体验、幻觉与外在电信息号的刺激下,出现了最为复杂的局面,一种从未有过的神经低质成分,就在顷刻见,被创造了出来。
前一刻还躺在地上,几乎无法呼吸的王迩丰,只感到两眼之间被一道七彩之光直穿而过,瞬间失去了意识。当然,待她再次清醒之时,她已经穿回了2000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