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周围响起了急促的刹车声和尖叫声,顿时场面嘈杂混乱不堪起来。
而骑摩托车的红发男生,直接吓傻在了原地。
“请二位节哀,我们尽力了。”那是车祸一个小时后,医生自抢救室内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穿着邋里邋遢,性格好赌爱贪些小便宜但人品不算太坏,平时很难见到,只有身无分文的时候才会偶尔到学校找她的人,那个在这十几年孤寂岁月里和她还算能好好说上几句话,相处还行的人,她的继父,今天,为了救她,没了。
这刻凡雨双耳如失聪般再也听不到医生接下来的话语,脑海里是他最后躺在血泊里,双目瞪大不可思议和不甘心的望着她,染上血色的手紧紧拽住她的衣服下摆,声音沙哑、无力道:“你……你……不能死。”
那映入眼帘的触目惊心的由暗红色转为黑色的液体如激流般,从安强体内流出侵入地面,与地面默契、迅速的融为一体。
许芳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毫无形象的放声嚎哭道:“啊啊啊啊啊,老安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把我丢下今后让我怎么活啊啊啊啊!”
凡雨目光无神、呆滞的望着自己沾染血渍,颤抖不止地双手,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泪水决堤而出,轻轻唤道:“爸……爸爸。”
突然,许芳朝她狂冲而来,双手死死拽紧她的衣领,咒骂道:“是你,就是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害的要不然老安也不会死,你滚,滚远点。”
“妈,我……”
“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在叫我我怕折寿,你太恐怖了你,你不止毁了我的人生,现在你还把老安害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芳双目赤红,嘴角颤抖着对她说道:“为什么你总是给别人带来厄运?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要不,趁现在你还没把我害死我先把你掐死吧,要不然最后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
“妈……咳咳咳……”
当即凡雨就感到一阵窒息感袭来,可抬起要反抗的双手终是缓缓放下,决绝、苦涩的闭上双眸。
“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除非……”
“那答应我,好好的活着。也记住,今后就算全世界都指责和抛弃了你,你还有我,我允许你懦弱和胆怯的躲起来,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替你报仇帮你疗伤。”
“可如果你都食言了,那我可是不止会恨你更会报复你的。”
“我就在这里等你和铃姐姐回来。”
不,我不能死,我答应了他的,要等他回来的,我不能食言。
凡雨猛然睁开眼睛,视线已是一片模糊,努力尝试着大口呼吸,双手拍打着禁锢在自己脖颈上的双手,嘶哑哀求道:“妈……我呼吸……不了了,你快……快松手啊……”
这刻所有的挣扎,已是无济于事,最后就在自己陷入黑暗沼泽的前一秒似乎还能听见许芳咆哮如雷的声音。
这里,不知是哪?就像是有人另外开辟出来的一个独立空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除了照射在自己周身的这束光,其余全是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是自安凡雨醒来后,第一时间所看到的,不知道怎么来到这?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从这出去。
正当她陷入沉思恍惚间,眼前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赤足的女生,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发出一声哂笑,唤道:“小雨……小雨……”
凡雨一脸震惊看向来人,身子霎时像浸泡在寒潭里般透着丝丝寒意,声音止不住发颤的问道:“你,你是谁?这里是哪?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女生抿唇一笑,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朝她打量一番,神态讶异道:“你不知道?我是你呀!”
“你……是我?安凡雨?怎么可能,你是我,那,那我又是谁?”
“我是你你就是我啊!我们本就是一体。
你忘了?
爸爸,死了,就在今天,因为救我们死的。
今天,本来该死的那个人是我们的,原本他可以好好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他为了救我们,他的生命就在今天停止结束了。
我们又欠了一份债,一份我们这辈子都不能还清也不知道要找谁还的债。”
被她这么一提醒,埋藏在凡雨记忆深处的痛楚一一翻涌而出,心脏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窒息刺痛感,她痛苦的捂着胸口跪了下去,低低唤道:“爸爸。”
原本温声细语的人突然话锋一转,森冷怨恨道:“如果今天你直接跟着妈妈一路回家,那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不,应该说你今天如果早早的就答应了冯臻的要求,那妈妈就不会来学校,你也不会出校门,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所有人也都会好好的。
爸爸,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当时怎么就做了这么错误的决定。”
“爸……爸爸……我害死的……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该答应他的要求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看着抱头蜷缩成一团,情绪崩溃痛哭自责的人,终于不在恶言相向,而是缓缓蹲下身抱住她,眼泪也不受控制自眼眶滑下,声音沙哑安慰道:“别害怕,那,只是个意外,已经都过去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没关系,是人都要犯错的,何况你还只是个小孩,想法不全面,难以掌控事态的发展是必然的。这么多年,你已经承受了不属于这个年龄阶段的痛与苦,埋怨和指责,够多够委屈了,从今以后把这些都丢给我,不管是好是坏,我通通替你来承担。”
凡雨听闻哽咽声止住,双眸里噙着点点泪光看向眼前的另一个自己,眉头轻皱,深思中带着犹豫不决道:“那,他,他怎么办?我答应要等他回来的。”
“在这里也可以等啊,你看这里多好,没有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