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陌生女人带着一种独特的神性,又或者说,一种邪性,令人见之不忘。
“你是谁?”他问。
她回过头,那双如深海、如星空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空灵的吟唱停止了。
“鲸落。”她答。
“鲸落?”
然后,她终于用一种他听得懂的语言,哼唱起来——
无意识之鱼陨落,
万物生——万物生——
死亡即复苏,
人理啊,人理,
愿你回归,
祝福降临,
祝福降临,
祝福与诅咒一同降临,
循环往复,
一同降临——
低吟的旋律回荡天际,周遭的一切不知不觉被黑暗包裹。
天空像是被一道道铁栅栏分割开,交错的黑色线条逐渐扩大,一轮紫红圆月出现在天空,仿佛漫漫长夜中,悬在每个人的梦境里,那只司掌审判的窥探之眼。
止水感到一阵恍惚。
待重新恢复意识,他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深海之下。
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是一座如城墙、如崇山的巨大眼睛。
他猝不及防地窥见了无数只手,层层叠叠,蜂拥着,隐藏在巨大眼睛的背后,像神经元那样延展出去,又像扎根在眼底的肿瘤,不断分裂增殖,无穷无尽。
他感到自己的眼睛一阵刺痛。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一时间,他似乎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无意识之海。
脑海中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这里有很多很多人,他们像纸片一样叠在一起,仿佛灵魂的重量就只有这么薄薄一张。
而人生也就像这堆纸片那样,互相挤压,互相攀附,谁也不放过谁,谁都想成为上面那个。
一只蛇从层层叠叠的“纸山”中钻出来,摆着尾巴,在虚空中向上游动。
止水又看到了那轮紫红色的月亮。
蛇朝着月亮飞奔而去,鳞片反射着月光,仿佛色彩斑斓的碎钻。
就在蛇信子即将触碰到月亮的一刻,时空骤然静止,月亮睁开眼睛,从紫色变成了蓝色!
蛇与月亮只差一步之遥!
但也就是这一步之遥,令它功亏一篑!
湛蓝的月光洒在蛇的身上,就像点点萤火,忽的燃烧起来,于是蛇也成了散落的光点,带着不甘和落寞,坠入深海。
蓝色的月亮硕大如圆盘,在止水的注视下,一头扎进海底,炸起五颜六色的光斑,最终将整个世界晕染成一望无际的纯白!
在这个白的一无所有的空间里,他见到了自己正在寻找的友人。
海月伫立在苍白之中,对他伸出手,用口型道——跟我出去。
——去哪儿?
她没有回答。
她牵着他一路不停,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这道门漆着红漆,没有花纹,金属门牌上刻着看不懂的铭文。
她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那你呢?
他听见自己在问。
她张开嘴,说的磕磕绊绊,但终于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世界……会修正……一切人们……终将……遗忘。
——那你呢?
他又追问道。
——但……我会……回归。
——一言为定?
——不骗……你。
话音刚落,红门洞开!
一股巨大的吸力拉着他,无数光影闪过,高处坠落的失重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
他好像做了很久的梦,但梦里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止水——止水——起床了!”
母亲的声音和闹钟一样准时。
今天是父亲的休假,也是父子二人约好去山中修行的日子。
五月的日头不晒,窗外站了一排叽叽喳喳的鸟雀。
止水收拾好自己,出了卧室。
客厅里,父亲正在和同僚喝茶。
他们在讨论昨夜大蛇丸的实验基地爆炸的消息。
据说这个实验基地设在第三十三演练场。
幸运的是,爆炸的时间在深夜,没有外人逗留在那里,唯一的遇难者是昨日值班的研究员,名叫“茅木贵良”。
不知为何,止水对这起事故很感兴趣,在同父亲一起出村的路上,还在追问事故的前因后果。
但很可惜,父亲对此知道的不多。
***
带土和琳说,他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但具体梦见了什么,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那一定是个很恐怖的梦,以至于清晨醒来,他连厕所都不敢去!
路过的卡卡西听到这句话,随口挖苦了一句。
带土和卡卡西又吵了起来。
琳无奈地劝架。
这时,迟到了二十分钟的波风水门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带土也不吵架了,立马跳起来道:“水门老师——迟到的人还要请大家吃饭!这可是你定的规矩!”
“好好好。”水门一口答应。
卡卡西倒是有些奇怪:“水门老师向来很准时,今天怎么会迟这么久?”
“还不是演练场爆炸那事闹得!”
“有什么结果吗?”
“正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所以才会折腾那么久!”
水门抓抓脑袋,眼睛因睡眠不足,起了黑眼圈,“你们敢信吗?那位大人藏的那么深,建的那么大的实验基地,里头居然什么都没有!”
***
纲手站在墓碑前,往地上放了一束花。
墓碑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