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哪怕阮清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依旧还是怔住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那是他的......老师。 是唯一知道他存在过的老师,是等着为他诞生庆祝的老师。 是他哪怕失去记忆,也想要去赴约的老师。 阮清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胀胀的,就连心脏也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感。 那是委屈。 他第一次生出一丝委屈的情绪,委屈的喘不过气来,也委屈的想要哭出来。 但阮清却死死抿着下唇,固执的不让眼泪落下来。 是他失约在先,他根本没资格委屈。 强大的男人连降临世界都会对世界造成伤害,又怎会感知不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守护神明了。 没有祂熟悉的气息,也没有那道祂翘首以盼的身影。 男人几乎瞬间门就疯了,祂大手一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重现了出来。 画面定格在少年消散那一秒。 男人的眼睛瞬间门就红了,整个人也陷入了疯魔中,黑暗的力量瞬间门从他体内运转,眨眼间门就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那是一种比山崩地裂还要恐怖的力量,连一丝反抗之心都生不起来,就连绝望的情绪也无法升起。 就宛若蜉蝣面对整个浩瀚的天地。 就在整个世界快要被毁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男人的旁边,那张脸赤然就是肖明宇的脸。 肖明宇拦在男人的面前,“你冷静点!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世界,难道你就要这么毁了吗?” 此时的男人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了,任何阻拦祂的人,都将被祂视为敌人。 肖明宇根本不敢继续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运转力量。 就在男人要将这个世界毁掉时,祂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身影瞬间门消失在了空中。 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一株幽兰花面前。 幽兰花开在岩浆里,却没有如同其他花被融化,反而妖冶艳丽,在风中微微摇晃。 那上面,有祂熟悉的气息。 男人脸色微怔的蹲下,接着他颤抖着伸出手,就像是在触碰唯一的珍宝一般,想要触碰那株幽兰花。 但祂最终收回了手。 祂不敢。 祂怕在祂碰上去的一瞬间门,连这一丝痕迹都消散了。 男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用力量将幽兰花包裹,没有伤到幽兰花半分。 等将花完全从岩浆里移出,男人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然而神格已碎,残魂也只不过仅存一丝,消散在天地间门只是时间门问题。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幽兰花,再次毫无顾忌的运转了自己的力量。 只是这一次不是对世界动手,而是对祂自己动手。 肖明宇察觉到男人的意图后,震惊的直接跳了起来。 “草草草!你疯了吗!?”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你将自己分的那么散,你确定你还能重新融合回来吗?” “你确定回来的还是你吗?” 然而男人依旧无视了他的话,继续运转自己的力量,没有丝毫的犹豫。 哪怕,祂再也回不来。 肖明宇咬牙,“你疯了,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阮清怔怔的看着俊美的男人,无比认同肖明宇的话。 确实是个疯子,倾尽自己的所有,赌上自己的性命,只为给他赌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而他,却不记得他了。 阮清在自己死亡时没有哭,失约时他没有哭,看到老师的身影出现时他依旧没有哭。 但这一次阮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宛若断线的珍珠一般,零零落落的顺着脸颊滑下。 痛苦难受不一定会让人哭泣,但被爱的人在乎和关心,却总是会让人变的脆弱。 数不清的委屈几乎要将阮清淹没,此时的他早也不复之前的平静,也不复之前算计一切的从容淡定,他就宛若被人欺负的小朋友见到了自家的大人,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阮清的哭并不是那种号啕大哭,而是小声呜咽着流泪,他漂亮的眸子被眼泪浸湿,浑身散发着脆弱和委屈的气息。 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碎,恨不得将他抱怀中轻声细语的哄着,不让他再受到一丝的委屈。 肖明宇心底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被他压下了,他十分生硬的开口,“祂在妄图复活你。” “你是从神格中诞生的神明,想要复活你,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一旦被规则发现,你和祂都会死。”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阮清的声音轻的仿佛随风飘散,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肖明宇一眼,视线一直停留在男人身上。 “劝他放弃我?还是劝我去死?” 阮清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十分的平静,平静的好似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整个空气陷入了死寂,肖明宇嘴唇动了动,莫名的也无法将那句残忍的话说出来。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他们虽为神明,但谁也没有资格比眼前这人更算是神明。 神明向来自私自利,从来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世界去死,自己的世界毁灭了那就重新夺取一个世界好了,世界于他们不过就是聊胜于无的那点土壤,存不存在都无所谓。 这个人大抵是他见过的唯一心软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