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倒数第二天，学校决定从每个班级中挑选男女生各一来组成一个新的端枪方阵。
这个时间点各个班都已经完成了全部训练内容，剩下的只有练习、练习再练习，以争取在后日的会操中拔得头筹。
张教官来下达这个通知的时候，整个十六班无一人肯毛遂自荐。
他叉着腰，疑惑不解：“诶我就奇怪了，怎么你们班的人一点都不主动呢？上次表演就是这样，又不是不会，可就是没有人站出来。军训明天就结束了你们班还不知道什么叫做集体荣誉感吗？”
黄檬檬悄悄在迟卿耳边低声说道：“训练太辛苦，没几个人受得了。”
同学们都知道：持枪方阵的训练强度甚至可以超过整个军训强度的总和，去到方阵的人不光要学习新的内容，还要对学习过的内容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抠细节精进。
愿意去的同学很少很少，能自告奋勇去的，都是奔着优秀标兵这个荣誉去的。但持枪方阵也并不是去了就能混个奖的，表现不好是要被“退货”的。
“张教官，我去。”
迟卿觉得头顶好像有人在说话。
黄檬檬悄悄地歪头，居然是裴暮城要参加？！他居然愿意参加学校的活动！
他紧接着道：“张教官！迟卿同学也想去！”
迟卿：“我不——”
张教官：“好！我们十六班选择裴暮城同学和迟卿同学做代表，其他同学有没有异议？”
她的声音太小，直接被张教官声如洪钟的“好”给淹没。
裴暮城奸计得逞。
“没有！”黄檬檬拍手叫好，她巴不得把裴暮城这个瘟神送走，就是苦了迟卿。
气氛已经凝固了很久，没人愿意去。如今好不容易有两个人站出来，张教官赶紧把两人送给总教官。
“裴暮城！你能怎么替我报名？”迟卿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张教官怎么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能这么随意地就同意让她去呢？
“那你跟张教官说你不想去。”裴暮城猛地停住脚步。
“我——”迟卿如鲠在喉。
她不敢，军训这十几天她都没有跟张教官说过一句话，要有，也只是张教官单方面在骂她。
“你比别人少胳膊还是少条腿？别人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行？”裴暮城走到迟卿身后推着她走快点，得赶紧到总教官面前让她没有反悔的余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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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个班选出的三十二个同学在国旗下站成四排，女生前两排，男生后两排。
总教官负手而立，神情肃穆，声音低沉浑厚，“既然来了这里，话不多说开始训练！”
四个教官抬来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学生军训用枪，总教官让大家自行领取一把。
裴暮城上前拿了两把，掂了掂，找到迟卿将其中一把递给她，“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拿得动吗？”
迟卿没做好心理准备，接过枪时手一沉，“拿得动。”
早晨的训练内容是持枪、托枪与端枪之间的转换。拿好了道具，总教官便开始给大家讲述动作要领，满满都是细节。
练了一早上迟卿还是没能将总教官讲的重点消化完全。
放学铃响，总教官长臂一挥，“这几个动作就练到这里，还没掌握的同学，扛着你的枪自己下去练吧！下午学习新内容大家准时到，解散！”
刚教的还没学会，下午又要教新的。迟卿叫苦不迭，但是为了不给十六班丢脸，她偷偷扛着枪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里练了一整个午休时间。
下午训练换枪叠加齐步换正步，幸亏她没有偷懒，不然做动作的时候手忙脚乱惹得大家笑话。
总教官重点抓正步，整个方阵来回走了好几遍他都非常不满意，忍不住感叹，“我都不知道你们这十几天在干什么，正步踏得一塌糊涂，动作不到位，还没有气势！都跟我来！”
所有同学站成一排面对旗台的阶梯，以班为单位，各班的两位同学肩并着肩、抬着右脚共同支撑着一根竹竿。
总教官拿着一根竹鞭四处巡视，“请你们的脚牢牢记住这个高度，两级阶梯这么高，高一点、矮一点，都不行！哪个班的竹竿掉了，给我自觉地去蹦十个蛙跳。”
“裴暮城，我站不稳了。”迟卿左脚止不住地颤抖，眼睛牢牢盯着那根摇摇欲坠的竹竿。
刚刚有班级掉了，被总教官骂得狗血淋头。跳了十个蛙跳回来，脚更抖了，竹竿又掉了。
她死撑着，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浑身的肌肉都在叫着疼。
“坚持一下，两分钟而已。”裴暮城稳如泰山，在一众摇摇晃晃的同学中稳定得可怕。
迟卿晃得不行，就在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只大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臂。一瞬间，所有的酸疼无力都找到了依靠。
可是“哐当”一声，有竹竿掉落在地的声音。
迟卿心如死灰，低头一看，不是自己的，是前面十五班的同学坚持不下去了。
总教官立刻凑到十五班同学面前，严厉道：“你们两个是一个班出来的战友，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互相帮助？看看你们身后的两位同学，是怎么互相帮助的！”
忽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迟卿和裴暮城看去。
迟卿有些不好意思，可裴暮城不以为意，只专注于那两分钟。
总教官掐着表，“时间到！”才休息了半分钟又接着道：“另一只脚继续！”
同学们怨声载道，总教官真是毫无人性啊！直到年级主任刘汉林把总教官叫走了，他们才得了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
所有同学不约而同地坐在台阶上。
任天望凑过来打趣他，“阿城，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他“嘁”地一声径直往小卖部走去。
迟卿又是捶腿又是捏腿，抬起头时一瓶水递到她面前。
裴暮城眯眼俯瞰整个立德广场，漫不经心道：“别中暑了来拖我后腿。”
“谢谢。”她接过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