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生气的走开,方肃和妻子也帮着去收拾,两人之前就说好了,这一次回来会陪着慕远和慕父回滇市。
其实慕远收着东西的时候,也大概能理解他父亲的意思,他姐的事是意外,也许就算不是意外,其实不是一件事、一个人决定的,他想他姐走的时候可能是想解脱吧,但是他们作为亲人从来没有在她挣扎的时候发现并且帮助她。
方肃和叶蓁蓁去开车,留下父子两个在酒店门口等着。
“没有想到事情那样戏剧化,可惜了慕微!”叶蓁蓁唏嘘。
“是啊,其实我何尝不自责,我们总以为微微很强大、聪明,我们一直都享受她给我们提供的情绪价值、依赖她给予我们的养分,但是忘记了她也需要我们的关注!”方肃想,当时谁能发现她的处境,能给她一个拥抱,一个倾诉的机会就好了。
“那是意外,何况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人,只能说造化弄人。”叶蓁蓁看方肃陷入自责,出声安慰。
慕家父子离开的时候,宣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知道两人已经离开,一家人内心都很复杂。
尤其宣启,他知道慕父的话是对的,他一时的恶念,造就一个悲剧的后果,他永远也没有办法挽回,他将在他还存良知的时候,无时不刻在痛苦之中。
让宣家人欣慰的可能就是宣启慢慢的振作起来了,在医院谨遵医生的嘱咐,半个月之后就出院了,宣九霄不想去宣启那边,宣家人将人送去了他的公寓。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想一个人待着!”宣九霄说完看了看宣启道:“你也先回去吧!”
宣九霄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宣启,说恨恨不了,他更恨自己,说怨又怨不了,宣启对不起慕微,却没有对不起他,说要态度回到以前,他又做不到。
“好好,爸先走,你有什么事随时和爸爸说!”宣启能听到宣九霄和他说话,已经很开心了。
宣家人离开之后,宣九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难掩的痛苦又窜上心头。
这个屋子里是宣九霄熟悉的样子,大到家居装修、小到零碎配件,都是宣九霄熟悉的,但是和宣九霄熟悉的又有很多不一样。
这里没有慕微的画像,没有慕微心心念念最后养的的花、没有一只叫墨墨的猫猫,也没有她存在的痕迹。
宣九霄去到阳台处,那个时候墨墨最喜欢在这里抓窗帘,曾经痕迹斑斑的窗帘,现在一点痕迹也没有,醒来就只剩下梦一场。
这是一场只有宣九霄知道的梦,当文炀带着戚露来见他,她陌生又惊讶的表情,当他提前笔想像每一次给慕微画像时,落笔凌乱的样子,宣九霄已经接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宣九霄很多时候是很想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他好似苟且偷生了慕微的人生,每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想起慕微决绝将他推出梦境的样子,宣九霄知道慕微希望他活着。
宣九霄想,一切都将如她所愿!
和身边的人期望的一样,宣九霄振作起来,认真生活。他将自己的名字又从宣鹤变成宣九霄,这点比较麻烦,但是他坚持改过来,他想他是宣九霄,宣鹤是属于梦中慕微的。
复大的师生很开心,特别是医学院的新生,曾经最受欢迎的宣老师又可以授课了,但是为什么他们总是觉得宣教授身上总是有一种难掩的忧伤。
宣九霄依然没有去任何医院当医生,他现在看见尸体依然会发病,但是他已经没有接受李医生的心理治疗,宣九霄知道自己是治不好的。
他在苏醒的第二年,捡到一只和墨墨很相似的小猫咪,他将它养起来了,这一年他去学习了绘画,依然学习的素描,他比梦中学习的更快,他将梦里的一幕幕都画下来,这些只有他知道的画面他害怕自己会忘记,照片照不出宣九霄想见的人,他将自己去的地方,见到的风景都画下来,画里一直有一个十八岁明媚的女孩子。
宣家人知道宣九霄的事,都小心翼翼的,连话都不敢说,宣启和宣九霄的关系依然尴尬,但是一年多两人也习惯了,宣启不对宣九霄做任何要求,他的钱全都给了宣九霄,他给宣九霄选择任何一种生活方式的自由,这是他唯一能给宣九霄的。
宣九霄就这样,置身热闹烟火之中又独身孤寂于外。他见过许许多多的风景,去过很多的地方,他将自己一路的风景都画下来,每一幅画都有一个女子的身影,宣九霄三十五岁的时候,宣家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宣启又想宣九霄能找一个伴了,宣启这些年身体也愈发不好,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的愿望会落空了。
宣九霄四十三岁的时候,宣启和慕微的父母也相继去世,死亡在宣九霄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少过。
宣启死前大概也预料到宣九霄的选择,他将自己的财产给了一部分给宣九霄,剩下的全都放在公益里面,他这一生可以说是成功的,但是也是失败的,他从来不后悔自己救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确实做了一件错事,一件没有办法弥补的错事。
多年的时间,宣九霄和慕家人并没有怎么特意的相处,但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像另外一个儿子一样爱护慕微的弟弟,也孝敬慕微的父母,一开始慕家人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但是年复一年的,时间磨平了哪些伤痛,即便是还留着疤痕的印记,但是不特意去留意,也不会有太多的悲伤。
宣九霄一直独身一人,他比之以前玉树兰芝却冷清的样子,多了很多的烟火气,他很认真的结识三五好友,认真的过自己每一天的日子,他习惯了每天写日记,写完又念叨着慕微的名字,将之烧掉;他也用绘画的方式来记录自己走过的大江南北,画中全是慕微的样子。
身边的人担心宣九霄的状况,但是却只能选择由着他。
“我们都往前走了,只有他还活在过去!”
四十七岁的宣九霄,和一个冒险的队伍出行,遇到雪崩,一行七个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但是只有宣九霄一个留在了那片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