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间到明天中午，全市出现暴雨天气，降水量高达50ml。最高温度37度，最低温度22度。预计在接下来的40天里，降雨天气多达21天。请居民们积极配合防汛工作，遇到暴雨天气尽量不要外出……”
小碧站在收银处对着电视机双眼放空，想起来了就去翻两下烤肠。今天的天气预报稿件跟昨天的好像都一样呢，下了一整天大雨，她在店里已经刷了两个小时抖音，一个客人都没见到。
“滴……欢迎光临。”
挂在便利店玻璃门上的电子招财猫玩具感应到了顾客的到来，兴高采烈地开起了门。小碧往门外瞥了一眼，看到一个灰棕色身影正在关伞。她内心默默祈祷：求求你不要把伞带进来。以往下雨天气，很多顾客会嫌地上脏，经常带着湿淋淋的雨伞进来，还要一晃一晃的，亮白色瓷砖沾上小水滴，再和脏兮兮的脚印踏在一块儿，最后她们又得多拖两遍地。
她的祈祷好像起作用了：门外的顾客站到阳台下，放斜了伞，仔细地将伞收了起来，慢慢放到门边的地上。肖旺宽大的雨衣下穿着厚长的半透明雨鞋，在鞋垫处重重擦了两下。
“你好，请给我两根烤肠。”雨衣帽子套着耳朵，肖旺的声音比平时大了整整两个度。成熟男子特有的清透嗓音填满了空旷的便利店，一下子拉回了小碧离家几百里的注意力。
“打包还是现吃？”
肖旺看了一眼门外的雨势，掏出手机付款：“现吃吧。”
小碧认得这个男人，他是便利店旁边北科鞋厂的保安队长肖旺。附近的人应该都认识他，去年攸浅镇出了一起绑架案，绑匪绑架了镇上两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关在了北科鞋厂北边围墙的一间带地下室的小破屋里。
当时这起绑架案闹得人心惶惶，鞋厂的保安队因为有几个退伍军人，分成了好几拨帮当地民警在镇上巡逻。最后是肖旺在警察赶来之前，发现了地下室，并制服了绑匪。绑匪带着一把锐利的西瓜刀，听说肖旺不小心被伤到，在医院里面住了半个月。
这件事之后，肖旺由副队长升成了北科分厂保安正队长，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在攸浅镇变成了人们偶尔饭后的谈资，但他本人实为低调，拒绝了电视台的采访、镇上和受害者家属的任何奖励，回到工厂继续当着他的保安。
如惠便利店跟北科正门离得很近，北科里面的便利店很小，换班的保安经常出来买东西和吃宵夜，有一次小碧听到另一个保安叫旁边的男人肖旺，她这才知道，原来同事们聊过的保安队长这么年轻。
她用纸巾把签子尾端包好，两根烤肠递给肖旺。肖旺一手接过，顿了一下，眉毛微微抬起，又开到付款码页面：“再给我一盒泡面两个茶叶蛋，谢谢。”
八点半。
吃完一盒泡面后，胃里暖和了许多。肖旺满足的呼了一口气。玻璃窗映着店外的街道，雨好像小点了，街上多了几个走路的人。他把垃圾都塞到泡面桶里，用纸巾擦拭刚刚吃饭的桌面，走到门口的时候顺手往垃圾桶里丢了泡面盒。
细细碎碎的雨点在路灯下飘舞，也被染成了暖黄色，他对着路灯发了一会呆，开起伞往宿舍走回去。
“嗡……嗡……嗡……，嗡……嗡 ……嗡……”
裤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喂喂喂，队长，你是不是在外面？”是宿舍里面的小沙。
“嗯，刚要回去，怎么了？”
小沙：“停！别走了，你去麦乐超市带条黑鱼再回来。”
肖旺：“？”
“这么晚了你让我去买鱼？给你放生吗？？”
小沙：“嘿嘿，这不是棍子哥他们说想吃酸菜鱼了，厨房柜子里正好还剩一袋酸菜。你带条黑鱼回来，等下给你打份最大的。”集体宿舍人多，除了食堂外，每一层宿舍都有一个公共厨房，其实就是个大的开水间多带了几个插头而已，锅具都要自备。
男生宿舍通常都吃大食堂，晚上饿了就再点外卖，自己做饭的比较少，每层楼的厨房都没怎么用。但肖旺宿舍有个贵州的小沙，吃不惯南方食堂的菜，经常自己开火，厨艺一绝。小沙来了之后，整个宿舍的体重都直线上升。
“我刚吃完泡面，不饿，不买。”肖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已经往麦乐超市的方向转过去了。
泡面哪有酸菜鱼香。
肖旺物欲比较低，食堂和门口便利店能解决大部分生活刚需，他不经常来麦乐超市。
黑鱼……
水产区在哪呢……
麦乐超市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他一时找不到水产区在哪儿。
他看见附近毛巾货区有一位穿着红色工作服的女性，正背对着他，给毛巾上货。
他走近几步：“你好，请问你知道水产区在哪儿吗？”
对面的工作人员继续在上货。
她弓着身体比对条码，头发用皮筋随意绑住，衣领挡住了脖子，裤子是宽松的老头裤，身高偏矮，很难从背后判断出具体年龄。
出于惯性礼仪，肖旺又问了一遍，音量大了一点：“大姐你好，请问你知道水产区在哪儿吗？”
这下对面的人反应过来了，停下了手里的活。但还是不回，机械性地转过身看着肖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在发呆，像是在思考，又像是难以置信。
肖旺也呆住了。
她的眼睛好大。
圆圆的杏眼黑白分明，眼睛里没有任何血丝和杂质，瞳孔倒映出他的脸，像是荷叶上最清澈的那一滴露珠。额前的碎发披落在眉尾，眉毛要比这碎发还要浓黑。皮肤白的像荔枝，不……不像荔枝，是荔枝壳刚剥下来上附着的那层内膜，水润清透。
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
肖旺知道自己失礼了，她的年纪很小，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楚，以为你比我大，才叫你大姐，你不要见怪……”
她好像才回过神来，但还是一脸懵，没有计较对方对她的称呼，带有歉意的摇摇头：“不好意思啊，我新来的，我也不知道水产区在哪。”
她搜寻了一圈，看到门卫大爷要去厕所，对着肖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