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显得异常的沉寂。
一只飞鸟振翅极掠而过,划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在城中盘旋许久,才落在了一处小院中。
院中布置雅致,一男子斜倚于软榻上,闭眼假寐。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叩于桌上,沉重的敲击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秦越,人找到了吗?”萧瑾问道。
秦越往前靠近了些,低声说道:“回公子,据探子来报,已于未名湖中寻到李大人的尸身。”
叩击声戛然而止,萧瑾睁开眼坐了起来,摩挲着大拇指上的血玉板指,仔细看那手竟在微微发抖。
“可有其他人发现?”
“暂无,那处极为偏僻,我们的人已经守候于此,公子想过去随时便可以…”
话音未落,身旁的人早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于林中快速穿梭。
“见过公子。”于湖边站立的几人见来人纷纷行了礼。
萧瑾摆了摆手,交代了秦越几句,快速略过了几人,朝里走去。
一个裹着白布的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萧瑾慢慢挪动着脚步,他感觉自己的腿似有千斤重,重到快迈不开腿了。心却是跳的厉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从未想过短短的路,竟有那么远,萧瑾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人身前,慢慢蹲了下去。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覆在了白布上,短短几个动作似是抽干了他的全部力气。
手下这薄薄的白布竟这么沉重,重到他根本扯不开,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慕容瑾掀开了白布。
仅一眼,便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了般,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白布下的人早已没有了丝毫生机,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唇周乌黑。也不知被浸泡了多久,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没想到,向来直言不讳,铁骨铮铮的御史大夫竟然会如此,倒还真是凄凉啊。”
萧瑾瘫坐在尸体旁,接着道:“你这老头儿,怎么老是不听劝呢?总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于我父王是如此,于我亦是如此,何时才能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危呢?”
“行行行,我知道你会要拿出那一套来压我来,什么心之所善,皓首无悔。要我说你就是固执,先贤还曾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怎不见得你听?”
“本打算此次回临安,过几日便来拜访你,没想到你倒先找上门来了,我来祸乱朝政来了,你不是最为正直了吗?你起来骂骂我啊,骂我一句也好啊……老师……”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带有丝丝哽咽,竟早已泪流满面。萧瑾把头轻轻靠在了白布之上,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出,引得外面的侍从纷纷侧目。
“做好你们应做的事,不该看的别看。”秦越适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注视。
萧瑾哭了多久,秦越便注视了多久,他从小跟着萧瑾一起长大,他的心性如何他是知道的,哪怕这条路艰难万分萧瑾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他打心眼里是佩服萧瑾的。
但是这一路走来萧瑾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也压抑的太久了,今日想哭便哭出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萧瑾的意识才慢慢回了笼,许是坐的太久了,颤颤巍巍的想起身,脚下一软便跌了回去,秦越听到动静忙快步走来。
却只是站在萧瑾身后,没有半分动作。他是了解他的,自从老王爷死后,萧瑾便像便了一个人似的。若说以前的他是块无瑕的美玉,那现在他便是一根野草,不论是怎样的挫折磨难都击不倒他。
萧瑾歇了一会,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除了眼睛有些微微发红,倒也与平常无异。
“秦越…”萧瑾的声音有些嘶哑
“公子,我在。”秦越答道。
“老师的家人们还好吗?”
闻言,秦越脸色猛地一变,陷入了沉默。
“无妨,你且说便是,我受的住的。”
“回公子,在发现李大人的尸身后,属下派人去寻过。但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丝毫踪迹,想来是……”
秦越每说一个字,萧瑾藏在袖中的手便收紧一分,到最后被掐出了血竟也不知,血顺着袖口留下,秦越看着满是心疼。
“公子…您的手…”
闻言,萧瑾低下头去,手上触目精心的红仿佛刺伤了他的双眼,萧瑾笑了笑,无所谓的擦去了。
萧瑾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递到了秦越手上吩咐道:“明日我会邀慕容熙游湖,到时务必确保老师的尸身和玉佩一同出现在我二人面前。”
“是,公子,那现在李大人的尸身怎么办?”
“为老师寻一处遮风挡雨的地吧……”萧瑾看向李舒卷的尸身,眸光深沉,心中暗暗发誓: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翌日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你可知我今日听到了什么?”玲兰匆匆的跑了进来,咋咋呼呼的道。
沈漪兰放下了手中的话本,拿起茶壶给玲兰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
玲兰接过茶一饮而尽,顺手用袖子擦了擦嘴。
“瞧瞧你,哪有点女子的样子。”
“小姐,你就别打击我了,你知道吗,死人了!”玲兰故弄玄虚的说道。
“哦?死了谁?”
“听他们说,这次死的是御史大夫李舒卷,据说是萧瑾世子和三皇子于未名湖游玩时发现的,当时那个尸体就这样漂在水面上,他们最开始还以为是垃圾没在意,直到靠近了才发现是一具尸体,忙命人打捞了上来,这才发现是李舒卷李大人……”
沈漪兰认真听着玲兰绘声绘色的描述,不时发问:“李大人?”
玲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接着道:“哎呀,小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这不是在听你说吗?”
“这李大人说来名头可就大了,那可铁骨铮铮,直言不讳,上敢骂天子,下敢骂文武百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