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影子重叠。
两人甫一入客厅,管家忙“哎哟”了声,“先生,林小姐,怎么也不撑把伞?”
他快步上前,取走沈尽屿的外套,另有帮佣上前摘下文殊身上外套。
管家见文殊光着脚,“林小姐,顾着点身体,这么冷的天不穿鞋怎么行。”
文殊告状:“阿叔,沈先生不给我穿。”
管家觉两人气氛不同往日,会错意:“先生,林小姐犯了错也不能把人放冰天雪地里冻着。”
沈尽屿换了鞋,指尖不轻不重地碾过文殊脖颈,直直朝前走去。
文殊张牙舞爪,不消停地朝管家喊:“阿叔,我脚好冷,我要泡脚。”
一个鬼哪有这么多事,她是故意。管家顺着她:“刚刚我就吩咐人去准备了。”
他跟上去:“先生,您抱一路,放林小姐下来,您也轻松。”
一把老骨头不看主人家眼色,频频接收一个鬼的眼色想她好过些。沈尽屿回头,没斥责,平铺直叙:“安排游泳馆准备好。”
管家思绪一滞,随指令停下来。他难得茫然看两人离去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
连兑三年寿命换另一个人三天,又偏偏带她去最讨厌的地方。
文殊颓然跌在沈尽屿肩上,进入长廊,她讲:“冷血无情。”
穿过长廊,她斥:“寡情薄意。”
抵达游泳馆,她骂:“丧心病狂。”
沈尽屿置之不理,抱她到沙发处坐下,文殊唇略略发白,整体却还称得上生龙活虎。他捏她双颊,下了力道,脸侧顷刻浮现红痕。
“不害怕?”他捻着手指,虎口咬痕看着触目惊心。
文殊听到发问,鼻尖微抽。谈不上不怕,泳池近在咫尺,不是好回忆。但最近与沈尽屿和谐共处,她依稀觉得,他不会把她扔到水里。
上次两人剑拔弩张之时,他都没有叫她栽水,反而给了她实体。如今她得寸进尺的想法也有据可依。
文殊目不转睛盯着沈尽屿,认真道:“沈先生,您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所以不会把她丢水里。
沈尽屿扯了扯唇,扬声吩咐:“放水。”
话音刚落,有帮佣送来泳衣。他丢到文殊怀里,唇角凛然:“去换。”
文殊抓着泳衣,耳边水声清脆。她试图拖延时间,被沈尽屿撰住目光,撞进他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他松开她的颊面,轻描淡写:“别侥幸。”
她不可能不下水。
文殊接收到这一点,弯起的唇绷紧。小几上放了暖身的姜茶,文殊抓过,就要砸到沈尽屿身上,被轻而易举握住手腕。
沈尽屿取走她手里的茶,“那就喝了再去。”
他抵她下颌,姜茶递她唇边。文殊反应不及被灌了几口,暖流冲进身体,还不待拒绝,茶已入腹,唇边换成擦拭的纸巾。
文殊气急败坏,踢他砸他,气势汹汹:“我不换。”
沈尽屿叫来帮佣,准备把文殊交过去。别墅不乏力大无穷的,帮人换衣得心应手。他垂眼看她神色,抗拒凶狠,挥了挥手,令帮佣离开。
他抱着人,唇角不知何时噙了笑:“真不换?”
文殊斩钉截铁:“不换。”
她时刻警惕,紧抓着泳衣,扔到一边。沈尽屿圈紧人,撞见文殊千辛万苦去找贺荆然的那点不善彷佛消失殆尽。
掌心笼上她侧颊:“那就不换。”
帮佣走近:“先生,水放好了。”
文殊哆嗦了下。她想逃,被沈尽屿抱着站起来时剧烈挣扎。
她拿脚踹,被压住腿,开叉的礼服裙变成绑人的利器;她用手砸,两臂被反剪到身后,与她叠在一起的双手十指交叉;她用头撞,被捏住后颈,一动不能动。
嘴巴还空着,文殊斥骂:“衣冠禽兽!卑鄙无耻!小肚鸡肠!心怀叵测!丧尽天良!”
周围帮佣屏气凝神,听着心惊胆战。
偏沈尽屿面不改色,抱她至水边,拿过一侧泳镜戴上,又趁她不备套她头上。
文殊更气,沈尽屿贴她颊面,泰然自若:“怕什么。”
她正欲斥回,身形一栽,下意识呵了声:“沈尽屿!”
这刻双手反倒重获自由,紧紧扒上身前人,水花四溅时,忍不住闭了眼。
水在身侧涌动,沈尽屿带她到岸边。文殊茫然睁开眼,面上的惧慌消失不见,扯着沈尽屿衣角:“沈先生……”
他捏她双颊,轻拢慢捻,视线却一刻不曾离开。
“刚叫什么?”
文殊思绪滞了片刻,刚刚算是她头一次喊他名字,被带到水里,斥人的时候总归是连名带姓舒服些。她摸摸鼻尖,不和他犟:“沈尽屿。”
声刚落,颊面的手拢紧,文殊拍他,力道随即松下去。
沈尽屿牵了牵唇,在水面贴她颊,姿势亲近,嗓音一如既往的淡:“不骂了?”
距离过近,文殊退无可退,恼羞成怒:“您也没说……”
声音变低:“是热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