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陈旧泛黄,能看出有段岁月了,林鸢翻过来,看刊登时间,是十年前。
页面左下角的信息,被蓝色水笔圈了出来。
瞧到这里,林鸢想起来。
当时他们社团流行玩藏头诗,所以经常拿报纸来圈字。
甚至有个女生,她想写情书给喜欢的男生,又怕失败后被人认出来,担心丢脸,便把报纸上的字体剪下来,凑成一封歪歪扭扭的情书。
社员们揶揄,不像情书,更像恐吓信。
女生送了出去,果然失败而归,意中人压根连信封都没拆。
大家又安慰她道,没事,至少不会吓到对方。
女生:“……可恶!”
大家玩闹玩闹着,又把话题集中到社长身上,问他肯定经验丰富,有没有碰到类似的恐吓……不,情书来着?
时雨青说:“没有。”
“怎么可能嘛!社长肯定骗人!”
“就是,不要害羞,我们不会笑你哒!”
“是不敢笑嘿嘿。”
他们装得十分乖巧,就等着时雨青这种大众情人分享趣事。
时雨青:“就算有情书,也是我给喜欢的人送上。”而不是别人送他的那些。
那名女生颇有拉人下水的期待:“然后社长也被拒绝吗?”
时雨青:“……”
林鸢夹在其中听他们讨论,忍不住笑。
回忆完这段记忆,林鸢再看回手中的报纸,发现时雨青圈的字,正好是“我喜欢xx”,最后两个字,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被泅得模糊。
原来他喜欢的女孩,是两个字的。林鸢想。
---
没多久,便是老周出院的日子,凑巧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林鸢插着白大褂的兜,赶过去病房。
刚推开门,小许还在跟老周掰扯,脸上是尽管不抱希望但仍要最后一搏的姿态。
老周不耐地挥挥手:“小许,你放过我吧!”
小许有点扭捏:“老周,我不会贸然打扰你侄子的,人家就是想瞅瞅他的朋友圈。”
老周不理解:“他朋友圈有啥好看的!全是工作!”
小许很好奇,便顺杆问道:“做什么工作的呀?”
“……”
林鸢适时发出一点声音,悄然走进来,帮老周解围道:“小许,你是不是该去别的病房了?”
小许低头:“我还没要到……”
老周忙不迭地想赶她走,“走吧走吧,干活去!”
小许不情不愿地推着药车走了,表情略微落寞。
等人离开病房后,林鸢叹了口气,说:“小许比我想象中要执拗呢。”
“林医生,你在嘀咕些什么?”老周很高兴她能来送一趟,这会儿表情洋溢着简单的喜悦。
林鸢问:“老周,他什么时候来呀?”
老周挠了挠头:“你问我儿子还是我侄子?”
林鸢静默,忽然惊觉,时雨青居然还没告诉老周他们的关系!
这可怎么是好。
这厮打算让她先开口么。
林鸢回道:“这段时间好像只见你侄子来过,儿子倒是很少来。”
老周拍大腿:“就是啊,我儿子不如侄子有良心。”
林鸢善意地调侃,“忙着工作也是想给你最好的生活吧,别放在心上。”
老周愣了一会儿,有点叹气地摸后脑勺,“林医生,你简直跟我侄子云泥之别,一个天一个地。”
林鸢无奈:“为何这么说?”这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时雨青也没那么糟糕呀。
老周:“他啊,以前可叛逆了,一身反骨。就算是林医生到他面前说,父母工作忙是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他也听不进去的。”
这好像是老周少有的稳重时刻,不再像个闹面包吃的孩子心性,而是真正为后辈担心的长辈。
林鸢有所感悟,继续聊道:“他看起来人挺好的,可能以前是中二病吧?”
老周:“中二病?”
“……”忘了有代沟,林鸢紧急解释道,“通常用来形容年轻人不堪回首的青春期特征。”
老周没怎么听懂,不过不妨碍他聊起时雨青就像开了话匣子。
林鸢陪他坐电梯下到走廊的过程,知道了不少关于时雨青的小事。
“我儿子自小放养,少年老成似的,我都没体会到养儿子的乐趣。小青就不一样了,小得多,还爱跟家里闹,来我家寄宿的那段时间,我跟孩他妈可头疼了。”
老周怀念地谈往事。
林鸢心底轻轻划过一个称呼,小青,要是当面这么叫他,肯定很有趣。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林鸢问。
老周估算了下,“初中时候吧。”
林鸢说:“那倒情有可原。”
老周猛摇头,“林医生,反正那兔崽子都娶人了,我就不让他祸害你了。”
林鸢不由笑笑。心里想,现在祸害的可不就是她。
等走到医院门口,时雨青和周项刚好到,老周一见到这两人,便拉下脸:“这会儿才来,黄花菜都凉了!”
周项是个实干派,沉默孝顺地接过老周手里的东西。
时雨青则扫过林鸢一眼,不正不经地道:“大伯,你挺会享受啊,找林医生来陪你。”
老周吹胡子瞪眼:“整天胡说八道!娶不到林医生,悔得心肝疼了吧!”
时雨青但笑不语。
林鸢见状,使眼色:你怎么还不说呀,该不会一直隐瞒你家里人吧?
她本以为自己先斩后奏再告诉爸妈,已经算是新生代里够叛逆的,没想到时雨青比她更离谱,到现在也还没告诉老周。
时雨青挑起眉,跟老周开口:“大伯,你想不想见见侄媳妇?”
老周没好气道:“不想!”
时雨青了然,眼眸盯向林鸢,好像在说,看见没有,是他们不想知道。
林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