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市,江海大学。
年轻的历史讲师陶淮下了课,边看手机边往办公室走。
“当心脚下。”
忽然有人在他身后提醒。
陶淮下意识道谢,停步看脚下,却发现空无一物。
回转身来,便看到博士时的导师,陈耕砚教授正笑着看他。
“陈老师,您怎么在这?”他惊喜道。
“有事情要来盛海市出差,就来你们大学找老同学叙个旧,顺便看看老师。”
“吕教授?他身体还好吗?”
“你就在盛海,还问我?”
“之前和同事们去看教授,都说他老人家不在家。”
陶淮也很无奈,“再上次见的时候,他嫌我们讲的没意思,让有有意思的课题了再去找他,之后就总不见人。”
“嘿,老师越老越顽童了。”陈耕砚忍俊不禁。
“我这次去,师母给我开的门,也说人不在家,我一看鞋就知道在家,一找,人在阁楼露台晒太阳,还说没骗人,露台不算在房子面积内,人确实没在家。”
陶淮哭笑不得,“也亏得是老师您去。”
“你呢,最近怎么样?看你走路都在看手机,这么忙?”
“也没有,就写写论文教教课。”
陶淮视线漂移,有些心虚。
“哦,那看来是谈朋友了?”自家学生,陈耕砚很了解,立刻抬起眉毛,兴致盎然。
“没有。”单身狗陶淮下意识否认,“就是看到个有意思的直播……”
他住的教师公寓不能养宠物,某次上C站看到个山野喂猫视频,被吸了粉,今天下课看到有直播就点了进去,没想到猫没看到,看到了秦始皇。
“直播?”陈耕砚有点懵。
年纪大些的人都对直播有些眼光,陶淮怕陈耕砚误解,忙补充道,“挺稀奇的直播,直播嬴政穿越到现代的生活,就是始皇帝的那个嬴政。”
“嗯?”
陶淮看到陈耕砚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安敢骗孤?”
云容山。
姜漫漫被嬴政这句话钉在原地,一瞬间汗毛竖立,后背生寒。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拿自己怎样,但一瞬间还是被上位者的威势所震慑。
不过很快,她就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如果说,曾经的庶民遇到天子,会顿首磕头,不敢见龙颜,那么现在的“刁民”,只会马上激动地举起相机准备发朋友圈。
吓是吓到了,但想到“我又没犯法,你能奈我何”,底气一下就上来了。
第一个皇帝又怎样?最后一个皇帝都亡了呀。
没有当面感受到帝王威压的直播间更是如此。
【哈哈哈哈,up主翻车了翻车了】
【猝不及防,隔着屏幕都有点被吓到,这位祖龙的演员演技也太好了】
【有大佬剧透吗?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翻车了?】
【难道是辛娘娘祠有问题?】
【刚点进来的人一头雾水ing】
【期待up主的狡辩】
【狡辩,仙人的事,怎么能叫狡辩?[doge]】
【……】
“好了,我知道你很气,但你先别气,我们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姜漫漫指了指旁边的树荫,主动走了过去。
看着一脸轻松的姜漫漫,嬴政目光里复杂的意味更深,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
“你怎么看出我不是仙人的?”
姜漫漫站定,抬头看嬴政,眼中残留的一丝惊骇已经变成了纯纯的好奇。
对嬴政来说,他完全不了解这个玄妙的世界,把她当成仙子她丝毫不奇怪,反倒能识破才更怪。
嬴政沉默了下。
“看来你确实不是。”
“?”
所以,他刚刚是在诈我?
姜漫漫忽然觉得,自己在嬴政面前,很像一口盐汽水就能喷死的单细胞生物。
果然,成始皇的,智商上就不会是普通人,哪怕迪化也不会丢失脑子。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很好奇这个问题。
嬴政低头看了她一眼,回身,目光落在早上看到的那座通信塔上。
“你此前说,那是通仙塔。既然彼为通仙之处,此处又是何处?”他指了指脚下土地。
“呃。”姜漫漫没想到,自己刚才的抖机灵竟然这么失败。
“若你为仙,当拜谒四帝,或是八主,而非辛娘娘此等闻所未闻的野祭淫祠。”
“野女支?银祠?你怎么——”怎么还骂人呢?
不对,好像不是骂人。
有什么知识点被从大脑深处硬拽出来,融合消化,让姜漫漫感觉头有点痛。
嬴政又道:
“你敬阿春太太,方才在辛娘娘祠,我问她高寿,她说已过鲐背,又问你的,她说不过二十有四。”
“抬背?”不对,脑子告诉她,是鲐背,90岁的意思。
“诸仙有广成子,与天地为常,乃人皇帝师;有赤松子,能入火自焚,随风雨上下;有彭祖,寿八百岁;有列御寇,冯虚御风,逍遥于天地间……其各有妙道,而首必长寿焉。”
“阿春太太寿将过百,然容颜老迈,气息孱弱,你虽容色昳丽,但尤在青春之年。汝二人修道有成,但应尚未得道成仙。”
“修道有成……”姜漫漫瞪大眼睛,使劲挠了挠头。
脑子好像已经长出来了,因为嬴政后来的话,她都能听明白了。
所以她突然发现,不是嬴政迪化不成功,而是她不了解他所认知的仙人。
战国之时,可不乏各种三教九流之人,将自己打造为修仙有成的道人形象。
这些招摇撞骗的人,早就懂得一些障眼法之类的伎俩,配合“100岁长得仍像40岁一样”的人设,成为信奉此道的国君的座上宾。
但他们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