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盯着手背上的东西看了几秒,然后视线上移,落在了阿多尼斯的脸上。
他神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眸底也没有泪,林诺拽着他的手腕让他离自己近了些,才看清男人眼尾处隐秘的一点红。
从买药那次,她就看出来了,阿多尼斯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会让她心软。
偏偏她确实吃这一套。
林诺轻叹出声,指腹擦过他眼角,遮住那抹红:
“有什么好哭的?”
阿多尼斯任由她的手覆上来,垂着眸哑声回:“......不知道。”
林诺失笑:“不知道还哭?”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阿多尼斯,他往前一步,把自己埋进林诺肩膀,声音控制不住的染上一丝哭腔:“就是不知道......”
于是林诺不再问了,就让他这么靠着,视线落在他身后竖起的培养皿上。
不知道为什么,林诺忽然想起,自己的手也在类似的容器里面泡过。
疼不疼她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很冷。每次这种时候,她都觉得周围的温度能下降到冰点,冻结掉她一切感知。
后来,她记住了每一位动过手的研究员的脸,用他们曾经用过的解剖刀,狠狠刺进他们心脏。
倒地的时候,他们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还是那道标志性的“L”。
从一开始,这种伤口就只有林诺会用,后来外面把它和莱克挂上钩,所有实验体也就都用了。
那些人扼杀掉她的人格,用冰冷的编号代替她的名字。
她很难再找回作为正常人时的自己,但永远能记得,自己姓林,名诺。
“那个——”
半米宽的金属门外,程副官探进来颗脑袋,很自觉的闭着眼:“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第二军区的人已经到了,元帅您看......”
阿多尼斯从林诺怀里起来,又恢复成熟悉的元帅模样:“让他们下来。”
林诺看着他稳稳重重的背影,没忍住哼笑出声。
左右也不让走,她干脆找了个角落靠着,百无聊赖打量着一群鱼贯而入的军人把实验室里的东西清走。
收尾的差不多的时候,程副官颠颠儿跑进来:“元帅,那两名御医......要一起带走吗?”
如果像许老那种不是亲皇派,只是单纯在御辽院工作的御医,阿多尼斯暂理朝政期间,是有权利调度和抓捕的,但皇帝私人项目里的御医手里基本都握着道谕旨,想不经皇帝允许就压走,怎么着都看着不太合规矩。
然而这个问题没让阿多尼斯思考多久,他平静的下令:“带走。”
程副官领命出去办。
阿多尼斯抬眸找到林诺,走过去:“陛下还记得谕旨怎么写吗?”
林诺沉默两秒:“你应该问,他会写字吗?”
阿多尼斯:“......什么?”
林诺揉了揉鼻梁:“你可以完全拿他当个三岁小孩儿看,能给你把12345完整写下来我都算他厉害。”
“......”
虽然但是,阿多尼斯:“他不是说他四岁吗?”
林诺嗤笑:“字都认不全你信他说的?”
阿多尼斯:“......”
不会写字的方潭,扼杀了阿多尼斯最后一丝想走合法程序的念头。
以至于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偶尔看向方潭的目光,都平稳中透着些诡异。
方潭叼着奶,怕怕的往林诺那边凑了凑,然后就闻到一种混合着铁锈的消毒水儿味。
和她平常工作回来时带的那种不一样,方潭皱了皱鼻子,噘着嘴又离林诺远了些:“妈妈,臭臭。”
林诺:“......”
她幽怨的看向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慢吞吞嚼了下三明治,泰然自若的望回去。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但是可以被同一个男人拦住两次。
......到现在林诺都想不明白,她回家洗个澡有什么好不让回的?
......
......
如果莱克暗部基地像科研楼那处据点一样,坐落在帝国的中心区,那如何遮掩住他们所做的人\''体实验,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目前看来,他们应该和暴君达成了某种协议,但就算暴君能利用自己万人之上的身份帮他们做遮掩,源源不断的人\''体需求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一旦有大量失踪人口涌向同一个地方,还是在帝国最繁华的地带,那么这件事情就总有瞒不住的一天。
因此,他们应该是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重复利用同一具人\''体。
这也许就是un1项目诞生的最初原因。
军部在缴获下层实验室里的东西时,同时也取走了一部分un1原液。他们把培养皿里的残\''肢破坏后淋上un1,残\''肢就在短短两分钟内迅速愈合。
这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然而林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因为在原液刚拿到手的那天晚上,她就已经割破手指试过了,un1对她并不能起到治疗作用,也基本相当于对021他们也没什么用。
不过这好歹是给她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向,顺着un1的思路继续往下研究,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干等死强。
距离021号上次发作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他的状态慢慢好了一些,有意无意停留在林诺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林诺是后面几天才知道,021现在的名字叫顾子澄。
似乎还是十四区一个知名上市公司的老板。
这些自然不是021告诉她的,是某个年纪大了憋不住话的小老头整天在她面前念叨些有的没的,时间久了,总能从里面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下午,老师父在她面前日行一叹:“都一个月了,老李他们被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