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枝死了。
被人一把推入河里,活活淹死。
21岁的小姑娘,花一样的年华,就这样被葬送了。
面目扭曲的沈绯绯掐住她的脖子,把她从轮椅上一把推入河里,而身旁一个陌生男人就冷冰冰的看着,眼里尽是畅意和达到目的后的舒心。
孟枝也是到死才知道原来沈绯绯这么恨自己,远不止她以为的只是嫌弃她丢弃她这么简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了杀她的心。
那那个陌生男人又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孟枝自问坦坦荡荡,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
残破不堪的身躯,飘落无依的灵魂,孟枝本对这个世间再无留恋,只是她想再看一眼那个相依为命三个月的少年。因心有执念,灵魂久久未消散。
少年欣喜回来看见河岸边孤零零的轮椅,手中的草莓冰淇淋掉落,溅了一地,只见他像疯了一般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孟枝妈妈早逝,爸爸也在三个多月前离世。而她在失去双腿和听觉之后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亲戚们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自然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唯一在意她的可能全世界也只剩那个孤独且阴鸷的少年了。
少年抱着她冰冷的尸体,不可置信的抚摸着她脸颊,眼里连最后一点星光也没有了,
他的世界宛如失去最后一个柱子的房梁瞬间崩塌,溃不成军,
细细密密的痛感涌满心口,全身的血肉都仿佛被割裂一般,
他猩红的眼眸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巨大的悲伤和无措笼罩了他,
少年无声的留着泪,眼泪啪嗒啪嗒滴到了冰冷的尸体上,犹如敲着生命的倒计时。
良久,少年启唇,嘶哑的声音里蕴含着深深的自责和痛苦: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季洛花光所有积蓄送他的女孩下葬,
在鸟语花香的墓园里,那里有她想要听见的声音,
他知道她听不见,可她也最渴望听见。
季洛给她换上了原本想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雪白色公主裙,
他把她当公主宠着,可是她还是破碎了,怎么都握不住……
少年双眸凝视着眼前安静美好躺着的少女,他从胸口处拿出最后一朵玫瑰花放在少女身旁,
少女穿着雪白色公主裙,身旁放着红玫瑰,一红一白,纯洁无瑕,艳丽无双,强烈的视觉冲突,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极致的美丽,
这就是在他眼中的女孩,她本身就是个矛盾体,让人想爱却不敢爱,想忘忘不掉,好不容易觉得能抓住她一次了,哪怕只是陪在她身边,可她又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往后很多年,这副画面都深深的印在了季洛的脑海里心口上,良久,他终于移开视线,对着身后的墓园工作人员沉声开口:
“盖棺吧。”
“好的,季先生,请节哀顺变。”
少年单膝跪在碑前抬手抚摸着她墓碑上的照片,
“枝枝,我要去做件事,你...再等等我,好吗?”
少年颜笑着对她的墓碑自言自语,与以往每一次在她轮椅前一样,只是这笑太过悲冽、太过凄惨,
“你是我苟存这世间的唯一理由,现在你都不在了,我便无所畏惧了。”
“枝枝,其实我还给你说过我最大的秘密,只是以前你都听不见,我知道现在你也听不见,可我还想最后说一遍……”
他嗓音哽咽,缓缓开口:
“我想娶你为妻”。
可终是一场黄粱美梦。
孟枝眼里也怔怔流淌着泪水,她可怜过这个少年,心疼过他,也知道他对自己很好很温柔很耐心,可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少年喜欢她,她一直以为两人是同病相怜的相依为命。
然而此刻少年眼底的哀伤是不容置疑掩饰不住的深情。
“枝枝,我知道你不喜欢烟味,可是请你允许我放肆一回,不然…我真的一刻也撑不下去了。”
那夜,季洛坐在墓碑前一根接一根的抽,到第二天太阳初升时,烟灰落了一地。
“枝枝,等我。”
留下这么一句话,少年便起身离去。
望着少年毅然决然离去的孤影,孟枝本能的想抓住他,可是她被困在墓地三米之内,动弹不得。
再次回到墓前,是在一个星期后的一个午后,
他穿着一身黑,一如那日捡到她的模样神情,头发却短了许多,细密浓长的睫毛垂下落了脸颊下一层阴影,他一身戾气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厉鬼,与艳阳高照的夏日格格不入,
漆黑的双眸却一片血红盯着墓碑释然的笑了,他嗓音沙哑低沉:
“枝枝,我回来了。”
孟枝惊讶于他眼里的释然和前所未有的放松,往下一看,他手里竟然戴着手铐!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押解人员和一个严肃沧桑的中年男子。
“枝枝,以前我的心你不相信,后来你听不见,现在……”
为什么他的眼里会有深入骨髓的爱意,孟枝顿感不妙,还没等她想清楚,话说到一半的少年突然弯腰从长靴里抽出一把匕首迅速捅向心脏处,
“不要啊!”随着孟枝惊恐的叫声,少年脸色一片苍白,跪倒在她墓碑前,胸口处鲜血飙出,落了一地血色。
他嘴角也吐出了血,可还是在断断续续的说着:
“——现在…我把心挖给你。”
身后的几个押解人员见状赶忙向前都没能把他从墓碑上扯下来。
孟枝听到了他身后那个中年男人恨铁不成钢撕心裂肺的吼声:
“你说这是你最后一个心愿,老子动用一切关系帮你实现。你的心愿就是千里迢迢跑来这里送死吗!”
孟枝哭红了眼,心里也宛如被凌迟般撕裂着,拼命的喊着他:
“季洛!季洛!”
少年嘴角微微抽动,随后笑着闭了眼。
孟枝没听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