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变幻莫测的。
蟾露先前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眼见满桌的佳肴,不由得笑逐颜开。
毕竟她临出宫时受了莲妃的重托,要做王爷与王妃之间的“调节剂”。既然段栖椋那么高傲的人肯专门派人送饭来,说明他已经“悔悟”了。
气也气过了,有了台阶就要下,这是她在宫中这么多年的生存之道。并且,她相信夫妻间也同样适用!
“王妃,您瞧,王爷对您还是关怀……”
话还未讲完,只打眼一瞟,但见阮葶嫣神色淡淡,不喜也不忧。
她顿时感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单纯”,便小心地试探问道:“王妃,王爷也算有心了,不如您少吃一点……”
阮葶嫣摇摇头,“我不饿。”
星天和月海读出了她的唇语,齐齐跪地,磕了个头。
蟾露赶忙过去扶他二人,可这两兄弟的膝盖好似黏在了地板上似的,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王妃,您看这……”
阮葶嫣虽心有不忍,但在触及底线的情况下,是绝不愿退让的。
“你们别怕,若王爷真不辨是非得怪罪你们,我自会出面相助。”
随后她神色缓和下来,招呼道:“蟾露,你们三个都过来,吃些东西。”
自己不吃,但不能连累别人也饿肚子,况且这饭菜拿下去的话就会被倒掉,多浪费!
兄弟二人仍跪在地上岿然不动;蟾露也是一脸的别扭。
“您不吃,奴婢也不吃!”小丫鬟固执地扁着嘴。
阮葶嫣见状,故作无奈地叹道:“看来我这个王妃作得实在没有半点威严,下的命令都是形如虚设啊。”
蟾露知她在用“激将法”,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反驳”,只好道:“王妃,您这说得什么话!我们吃还不成嘛!”她俯下身,也有样学样地“威胁”道,“还不快起来吃饭,小心王妃恼了,罚你们抄经!”
月海看着她的唇动,心有余悸地猛吞咽了几口。星天与她接触多一些,晓得她心肠不坏,只是喜欢作弄别人,又清楚王妃的宽厚和善,便不再唯唯诺诺。
他对兄长比划了几个手势,月海看了,迟疑了片刻,与他一同坐到了桌前。
阮葶嫣怕自己在他们身边,他们吃不到心上,便走到案桌处,摊开一张宣纸,开始默经。
蟾露咬了一口素包子,心里还是没底,便叫道:“王妃,这顿饭正合您的胃口,您哪怕只吃一点点!”
阮葶嫣浅浅一笑,“不了,你们多吃,最好别剩下。”继续埋头写字。
蟾露与两兄弟面面相觑,随后三人默默无言地接着扒饭。
不一会,他们吃饱喝足,星天和月海收拾好碗筷便要离开,又被阮葶嫣叫住了。
她单手托腮,一脸的好奇,“那个,吃饭之前,弟弟对哥哥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啊?”
星天“轻车熟路”,上前来,拿起不用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小的对兄长说,王妃殿下宅心仁厚,念着我们早起尚未进食,我们断不可辜负了她的好意。」
阮葶嫣读了一遍,眉头微微拧起。
“有点复杂啊。”她认真地问,“有容易点的吗?”
星天怔怔地眨眨眼。
阮葶嫣想了想,“比如,‘吃’,怎么做?”
星天恍然大悟,立时伸出食指与中指,向嘴边拨动,好似在用筷子一般。
蟾露也兴致勃勃地过来凑热闹,“这个简单,我也学会了!”
“那,‘早安’,是什么样的?”
阮葶嫣说着,将眸光投向了想“偷溜”出门的月海。
月海身子一僵,又很快泄了气似的,放松了两肩,放下食盒,走到她面前,一手的食指指着对方,另一手握拳、竖起大拇指。
阮葶嫣与蟾露同时做着相同的动作。
星天补充写道——
「此语乃‘你好’之意,用于早晚问安皆可。」
“请教”一句接一句,眨眼间,已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忽的,门外响起了“咚咚”之声。
阮葶嫣做了四个手势:一手拇指伸直、食指弯动几下;双手食指搭成一个“人”字形;一手食指弯曲,向下敲动两下;双手五指并拢、掌心向外,模仿着门扉两扇。
——「有、人、敲、门。」
蟾露看懂其意,也跟着比划:指了指自己;手指做出个“六”,向外一拉;两掌由外向内翻开。
——「我、去、开。」
星天与月海见门外站的是剑当,不禁胆怯地低下了头。
剑当看到他们躲在兰烽阁“偷懒”,也是面露厉色,不过转向阮葶嫣时,又变成了谦卑和恭敬。
他呈上一张字条,由蟾露传给主子。
阮葶嫣喃喃着上面的禀告:“原来王爷又出去了。”顺势把纸条展示给两兄弟,问道,“这句话,怎么翻?”
星天和月海把头垂得更低了。
阮葶嫣清楚他们是怕了某人,便干脆对剑当道:“剑当,你字条上的意思,该如何做手语?麻烦你教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