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然如此,那张脸足以让人忽略所有,鸦羽英眉,眸如墨画,上目线柔畅和缓,但眼尾却张扬缠绵,盛满了少年气,让人想到林间的绶带鸟。
他的睫上落了点点霰雪,映着绀色瞳,倒显得整个人有些冷意和锋利。
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介嗔痴看了她一眼,快速地低下了头,只伸出手递向她:“你的手帕。”
那双手生了冻疮,或红肿或结着痂,庭筠移开眼,一步一步走下去。
那手帕便从介嗔痴手中挣开,在他眼前“轰”一下燃烧起来,瞬间便烧成了灰,被风一吹,无影无踪。
他双膝被一股力量大力压下,猛地跪在雪地里,两手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那抹新绿出现在视线里,随后翘头履狠狠踩上了他的手。
“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也不是你能碰的,明、白、吗?”她咬紧一字,便更用力地碾着。
介嗔痴感受到难言的屈辱,这种屈辱分明已经伴生他多年,他却仍旧无法习惯。
墨色在眼中翻腾,他另一只手紧紧地蜷起,上头的伤口开始崩出了血。
“筠儿,够了。”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声。
【叮————恭喜完成剧情】
庭筠闻言,冷哼一声,拿开了脚。
幽夫人向庭筠招手:“过来,跟我回去。”
她好似根本没看到雪地中的人,示意了身旁的郑嬷嬷一眼,带着庭筠转身离开了。
郑嬷嬷见介嗔痴能够自己缓慢起身后,便也掉头走了。
融化的雪水浸湿了她膝盖处的薄衣,寒意密密麻麻地往全身游走着。后知后觉般模糊感受到被碾压的手背下涌进的丝丝暖流,
他抬起手,看向掌心还未消散的青色流光,它们缠绕在指尖,那些可怖的冻疮开始渐渐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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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端着各类吃食站在房门前,你看我一下我瞧你一眼,就是没人敢进去。最后还是青萝试探性地轻轻推开门,脚还未迈进,一盏白瓷茶杯便狠狠地扔在门槛边,一声巨响,碎的七零八落。
“滚!”
看着青萝默默关紧了门,庭筠颇为心疼地看了眼地上的名贵瓷器,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闷下。
一直装作发怒绝食,嗓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就在幽夫人带走她后,还没等庭筠试探问出男二为何在此,便被告知了一个始料未及的事。
幽夫人语气淡淡:“我接下来同你说的,知道就好,不必当真。”她随手修剪下花瓶中一段红梅枯枝,“适才那人,或许你该唤他一声‘哥哥’。”
庭筠止住回忆,伸出手来,青光忽闪,指尖便现出一只透明翅膀的蝴蝶。庭筠将一根头发放到它眼前,微微转了转,随后手一扬,放飞了它。
片刻后,蝴蝶飞回,庭筠点了点它的翅膀,随后便有幽夫人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不管你从前对那宁氏是何情意,他都绝无可能成为妾室,给那个杂种安个身份,也不过是为了筠儿。”幽夫人冷淡道。
为了安筠?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一段风流往事罢了,我自个儿都不记得有这人,能对她有何情意?”一个男声无奈道。
应该是她的父亲,有苏安柏。
“我也不知她如何怀上的,明明我……”有苏安柏叹了一声,“昨日在闲云楼吃酒,她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纠缠,我本预处置她,她却言有我血脉……我已确定过,那孩子确实有我一族印记。”
“你知晓的,当时仙师云游此地,为筠儿诊治后,是如何说的?”
幽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你最好好好整治一下自己身边的人,不然,你那好哥哥从哪儿听到的风声?”她冷哼一声,“他可真是菩萨心肠,还去向长老们为你的儿子讨身份呢。”
有苏安柏忙向她妥协,“幽儿,为了安筠,忍一忍。他有苏安松也只能拿这些事来压压我,他那个儿子,不过废物一个,可曾及得上我们筠儿半分?”
“行了,我明白。”幽夫人道,“一切尘埃落定后,那杂种也没有留……”
能承载的对话时间有限,突兀地结束在这里,蝴蝶颤了颤翅,化成了烟。
庭筠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算了算了,一切和她庭筠有什么关系?她只需要扮演好“恶役”角色,不被系统惩罚,干完拿钱走人就好了。
她倒向床榻,滚进了被窝里,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到了夜间,庭筠被饿醒了,她看着桌上早以扫荡完的糕点,决定偷摸去膳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正摸索到门前,准备轻声打开,却见外头人影攒动,颇为吵闹。
她直接打开门,走出去叫住一位侍女,“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了?!”
侍女忙道:“回少主,是废院那位宁氏,她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