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毓赶到时，只见所谓的道士坐卧在塌上，脚踩地腿都要伸老远，衣襟上的血痕触目惊心，五官都被泥渍模糊去了，蹙眉，很是痛苦。
“我懂医术，我来给他治。”
众人不知所措中，医师还在路上，一句句念经声下，突兀冒出女声，干脆爽朗。
那受伤之人淡淡瞥了一眼，痛得说不出话。
丁毓上前扒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身后的春芝急忙让她带上面纱，她并未理会，只吩咐旁边的和尚抓点狼牙草和桑叶。
那道士的伤口像是抓伤和砍伤，皮肉撕裂，她努力回想上辈子学过的知识，但时间太久，导致只想起来两三个方子。
“多谢.......”道士嘶哑着说不完一句话，特别疼。
春芝想起丁毓曾说的话，小声询问，“小姐，不是说蝎子可以止痛吗，要不用蝎子入药？”
丁毓顿了下，细声说“蝎子可以消炎，但我医术不是很精湛，怕剂量不对，害他中毒。”
她又要了几味药材，最后研磨了给他服下，还有的放在伤口处用包袱里的白绢包扎。
做完一切后夕阳在山，人影散乱。丁毓回到自己屋舍里，晚饭也不想吃，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日天亮。
春芝为她盖被子时，听见她喃喃自语道“好累......还是做个咸鱼好......”
“什么是咸鱼啊？是新话本的内容吗？”春芝一头雾水地去自己床榻上睡下。
翌日，天未全亮，公鸡才报晓一两声，春芝就听见响声后迷糊地睁眼，却看见自家小姐破天荒地早起。
“小姐，你平日里不是睡到晌午吗？今日这般早起为何？”
丁毓穿好素衣，“我得去看看我的病人，这无证上岗还有点慌，别成了庸医。”她对自己的医术没有半点自信，只有期待。
“无证上岗是......”
“意思是，快点来帮我梳头发嘛。”丁毓披散着头发，半天也挽不出一个发髻。
春芝知道被敷衍了，也不恼，梳了个小姐从前最喜欢的垂鬟分肖髻，又想着在寺庙宜淡雅，只别了一支茉莉花发簪。
丁毓欣赏了一番美貌，真希望可以自拍一张，故作娇嗔道：“春芝你手真巧，但是打扮得这么好看干嘛……我们出去吧。”
两人跟竞走一样，丁毓着急见自己实习后的第一位病人，越靠近前院越是走得快。春芝又得紧紧看好小姐，走到前院偏房时还冒出了汗。
“复查伤势，能进门吗？”丁毓叩门。
片刻，门敞开了，一位身着浅蓝色布衣的男子挡住了门口，丁毓抬头发现，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面容更是清俊不凡，只是此时他的嘴唇发白，嘴角挂了血痂，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
丁毓看愣了神，没想到后世众多古装电视剧里的男性样貌，都比不上他这张脸落落大方。
算得上看一眼就能发好人卡，莫名给人一种信任感。
丁毓心里啧啧自己又以貌取人，心说不能随便相信他人。
“小姐。”春芝在背后悄悄提醒。
“哦......”丁毓回神，清清嗓子，“我是来看你伤势是否好转的。”
努力藏住自己的颜狗属性。
男子轻笑一声，柔声说道：“姑娘请进。”
进门入座后，男子先是对她作揖，院外无风无雨，芳草萋萋，屋内他如清风晓月，谈吐得当。
“多谢昨日姑娘救了我一命，医师来时还夸赞姑娘医术精湛。”
丁毓带着点得意，说：“那是，我可是苦学五年。”
春芝听愣了神，心想小姐总不会趁她睡着的时候挑灯夜读吧？
不会不会，能让小姐孜孜不倦的是话本，但春芝也不揭穿。
丁毓容貌甚美，肌肤雪白，碧眼流光，灿若星斗，骄傲的模样打眼可爱。佟绎看着她，脸上不自觉地划过亮色。
“你是道士吗？那我是不是该叫你……道长？”
丁毓觉得佟绎最多不过二十岁，叫道长自带了些老成，可是叫道长多新鲜，她还没试过呢。
佟绎眉眼弯弯，“我本名佟绎，怎样称呼都行。”
“佟绎？佟道长？”
丁毓试探性唤了一声，见他没有排斥，放心地呼唤起佟道长，第一次遇见真道长，她格外兴奋。
“佟道长，你想不想知道我叫什么？”
“想，姑娘请说。”
丁毓挑挑眉毛，一脸坏笑，“你不如算一卦试试？顺便算算我对你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第一次见到古代的真道士，一时半会儿有些好奇，憋了一肚子坏终究藏不住。
可说完又后悔了。这样会不会被看作是不尊重他，还没想出如何找补，佟绎面色不改，仍然客气微笑说道。
“学术不精，劳烦姑娘告知。”
丁毓的脸像绽开的茉莉花，笑意不减，眼睛里似金鱼在滟滟春水里打圈。
说话尾音拖长，“我叫丁毓，最好牢牢记住，万一我是你的女主呢？”
说完很期待他的反应，扑朔眨眼着看他。撩拨清美道长，更刺激了，丁毓心里偷偷编排。
佟绎却是冷冷回答，“姑娘言过了。”
只有春芝在背后悄悄心里犯愁，“小姐好像越来越傻了，怎么破？下回得管着小姐了，别再看那种没营养的话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