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护送,还可叫儿媳同去,给小姐一路作伴,走得顺,不需两月便可到了,想来可以成事。”
原本走这一趟,未抱过多希望,先前视为难于登天的事情,竟然也有解决之法!苏毓泠心里有了底。前世是明年初冬入的王府,若早些时候离京,便可避免;再回京时,王府叛乱早已平息,前世一幕不会重演。她起身向老庄主揖福:“多谢老庄主成全,毓泠心中感激不已!”
老庄主急忙扶了她:“不敢,不敢,不出意外,明年开春便可成行。”又叫了大儿子从公帐上支取10两银来给她,苏毓泠推脱不过,老庄头便说抵今年年关的银子,且会写信告知老爷,又吩咐两个儿媳备午饭。
苏毓泠接了银子,想和南栀去田野间走走,老庄头便叫小孙女给她们带路。
三人出了庄门,沿着山脚走一阵,爬上一个缓坡。今日天阴,凉爽山风一阵阵吹来,三人站在小山头上四望歇凉。
坡一面是苏家的水田,另一面是一方荷塘,刚刚立秋,塘里还有不少未谢的荷花,宽大的荷叶间有翠绿的莲蓬,高高擎立水面,已到成熟的时节。
远处荷塘里一艘小艇晃悠悠划过来,一个粗衣小子立在船头撑竿,一个白衣男子躺在船里,脸上罩着一张巨大的荷叶。
等划得近了,男子拿下荷叶坐起身,南栀看清正是先前遇到的那少年公子。他也望见了山坡上三人,向撑船人问了句什么,撑船人便抬头望向她们。
“我们走吧。”苏毓泠转头离开,两人跟上前走了。
回庄用过午饭,又歇息好一阵子,眼看日头开始偏西,苏毓泠吩咐驾车回城。
出庄不远便见那谢少玙骑马守在道旁,见马车过来便骑到道中间停下。车夫将车行到路旁,将路让开,他还是挡在马车前。
苏毓泠已透过车帘瞧见了,原以为即便他回过味儿来,明白自己受了捉弄,也不容易找到自己身上,哪知在山头偏又再被他碰见。现下显然没得个说法不会离开,便叫南栀先上前搭话。
“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谢少玙骑在马上,朝马车里的人喊:“里面的人下车讲话。”
苏毓泠打起车帘:“让我下车可以,也请公子下马。”
俊逸的少年如秀美坚硬的青色玉石,嶙峋峭立又瑰丽奇特,他冷笑一声:“看来受的刺激已经好了!你真不知我的身份?”竟连恼怒都是秀色可餐,难怪引得众多名门贵女爱慕,只可惜他不好女色,一直不曾订亲。
苏毓泠端坐在车内,轻笑:“素未蒙面,萍水相逢。今日与公子偶遇,他日也不会再见,身份、地位、名号,这些也就无用了。”
谢少玙眼底郁色更沉,反问道:“马车上挂着梁府字样,可是户部五品郎中梁翦承大人家的小姐?”
南栀心中忐忑,不知该怎么回答,站在马车下看向苏毓泠。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难道公子还要为一点小事上门问罪不成!”她不慌不忙:“公子所恼的,不过是先前我在水塘边说的几句话罢了。公子想要个说法也不难。”
谢少玙侧侧头,一副请讲的表情。
苏毓泠沉静了神色,垂眸道:“世间有百样人生,未必个个都如公子这般春风得意,公子权且把我看成一个从噩梦中还未清醒的人,说了几句梦话罢了。公子他日入仕,仕途通达,应当勤政为民做个好官;若是大权在握为私利搅乱天下,滥杀无辜、祸害百姓,自会招来千万人唾骂。先前既错认了公子,公子不防将今日作个警惕,就当作是天下人对贪官弄臣逆贼的辱骂,公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又何必恼怒?”
谢少玙听得一怔,不禁片刻失神。
苏毓泠对车夫说了声走,谢少玙也没再阻拦。
马车上,南栀不禁好奇:“表小姐,那位公子怎么就这样放我们走了?”
苏毓泠的思绪飘远了,缓一口气,答:“这个人招惹不起,但好在此时的他收敛着锋芒,没触到他的底线,不会太过报复。其实我也只是试试,没有把握。我瞧着他一则独自前来,未带家仆,便知他并不真打算计较;二则,他虽瞧着恼怒,实则疑惑更多。我给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使他暂时迷糊一下而已。”苏毓泠说完往后瞧了一眼,那人还停在原处。罢了,重生一世,你我依然地位悬殊,我实非你对手,迎面为敌岂非自寻死路?
远处谢少玙望着马车越行越远,“梁府。”他口里喃喃自语,终调转马头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