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给我。”
“嗷。”许韵听话的去牵他，裴渝本想拉过她的手凑到眼前，想了想还是蹲在床边，凑上前去看血管。
许韵在一旁呆呆的，瞧见金丝细框的薄镜片下，有那么那么长的睫毛，和那么那么温柔的眼睛。
裴渝没过多久就放下她的手，站起身，但那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有红的明显的耳尖把他出卖的过分。
“你......还没吃饭吧，今天。”
“嗯，”许韵安分地回答，“你刚刚来的时候我刚醒。”
“pld要餐后半小时，我先去食堂帮你弄点，你有什么忌口吗？”
“不喜欢太清淡的算吗？”
裴渝微微皱眉，看了眼手里的资料，认真道：“你不能吃不清淡的。”
“那就白粥吧。”许韵这次妥协的很快。裴渝的效率也高，等她在床上缓过神的功夫，他就端着一碗白粥和一小碟白糖回来了。趁着他弯腰放粥的动作，许韵爬到床边扯着他的白大褂，看清了铭牌上的字“裴渝”
“裴渝，你叫裴渝啊，这名字真好听。”她抬头，笑得灿烂。
裴渝的手一顿，险些把粥撒出来，僵硬了一会才对上她的目光，像什么，就好像这残破不堪的躯体住了一颗永不熄灭的太阳。
见他不说话，许韵来了劲：“裴医生，怎么不说话。”
“......”裴渝退开一步，却没有推开那只扯着自己衣服的手，而是拿起放好白糖的粥递上前。
许韵也没有放手的意思，用另一只手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浮在表面的一块白糖刺激着她的味蕾：“嘶，这也太齁了。”
“你，搅一搅。”裴渝说完这句，就自己上了手，搅了几个圈又递给她。看着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总觉得她有要说什么不正经的话，就把粥往她手里推了推，再退开一步，
“你先吃，半小时之后打吊瓶。”
看着他有些慌乱逃离的背影，硬是把她酝酿好的那一句“好甜，像你一样”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许韵还以为半小时后会是另一个人。不过裴渝并没有临阵脱逃。半小时后，他蹲在许韵的床角，借着光在那只几乎肤骨相贴的手找显而易见的血管，对着那就来了一针，刚固定好，就听见头上传来声音，“裴医生，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裴渝不说话，站起身又检查了一遍吊瓶。
许韵看着瓶里的水滴答滴的，又说：“裴医生，等我死了，我就把剩下的钱都给你。”
“？”裴渝垂眼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你长的帅。”
“咳...”裴渝没想到答案离谱且直白。
“但是好像不能全给你，你给百分之五十，剩下的这层的兄弟平分，嘶，周兆姐要多一点，还有......”
“许韵，”裴渝打断她乱七八点但认真的碎碎念，“天天开心。”
“啊？”还没反应过来，许韵的目光就追不上他离开的步子，消失在门口。
天天开心，这里的人只会让她好好休息。
“天天开心，”许韵垂眼看着扎着软管的手，头一次发现自己瘦的可怕，“裴医生你也是啊，天天开心。”
裴渝回到科室还是烦躁躁的，他中午去拿许韵的检查报告，一切都乱糟糟，恶化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许韵......”他好像知道这个名字也才几个小时。认识也才没多久，却想把她从阎王府里抢回来。
说裴渝是实习医生，也不全算。他原本在竺郊独立医院还小有名气，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跳了槽，来到这里，原本是安排的直接工作在高层惹了些风波，就给他定了两个月的实习期。但工资照拿，只是并不对外公开。
而他第一天上班就惹上了一些事。门口的妇人许是看他面色和善，硬拉着他撒泼似地说要见主任，说他私吞她女儿的钱，马上要死了还住院，说什么吞了她好几十万的钱，嚷嚷着要让医院赔。她的嘴里一直说着许韵啊，韵韵啊，被黑心医院骗得好惨啊。要不是历主任恰巧经过叫上保安拉走了她，裴渝的大褂或许就只剩下几块布料了。也是历主任告诉他，她是229病房的生母，是吸血鬼。
他总能听到她们讨论229，从家长里短到她的人生理想，和他所见的许韵并不一样。她们说229不怕死不怕疼很麻木，神经大条却也很乐观。
他不觉得，他第一次在那个房间拉开窗帘和她四目相对时，感觉那双透亮的眼睛在向他求救。她不畏惧死亡的到来，却也害怕时间的速度，她在意每一晚的月亮，喜欢隔着玻璃去数天上的星星，那天他走到她身边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挑选自己的坟墓。她也喜欢裴医生裴医生的叫他，后来得寸进尺的不成规矩，可偏偏对他很受用。
或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没有弯弯绕绕没有猜忌试探，他知道自己草率但真诚的喜欢认识不久的她，甚至到达了爱的高度。他厌恶她每一句的死亡笑话，所以总觉得她的每一句裴医生都在说着“裴渝，救救我。”
他才管不管她爱不爱他，没心没肺的……没心没肺才会开心不是嘛。
时间的步子带着它的闸刀一步步走近，几个星期前出的检查单预告的结果随着轨迹到来，许韵的状态越来越差，早上刚吃的白粥过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吐出来，呕的厉害。周兆乱了阵子，不敢再给她随便准备早餐。而许韵总是笑笑，安慰她“这样就等于吃了两遍啦，午饭都解决了。”
今天也一样。
可周兆根本笑不出来，许韵现在连装笑的表情都变得僵硬，她知道许韵的胃在折磨她，阅历告诉她那种无法忽视的疼痛是能刺激神经到使人晕厥的程度。她选择给许韵一些空间，而不是因为她的在场硬撑表现的“其实我还好”。
“小裴。”周兆一脸着急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传递什么好消息。
“又吐了吗？”
“比昨天严重。”
裴渝一路小跑来到229，就看见蜷缩一团的被子，微微的颤抖。他收走了一旁的残羹，托周兆放回食堂，自己去取了镇痛剂和葡萄糖。
被窝下的躯体滚烫，许韵在周兆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