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到一些零碎的“有点久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跟家属谈话了吗？”“看着他哥哥挺着急的。”“外面好像不是家属，是过路的。”
门又关了，声音都被隔绝在门里，楚晚宁深呼吸着，消化着那些信息。
说的是墨燃吧。
没错吧。
没事的吧，会没事的吧。
只是有点久了而已对吧。
好半天才想起还要跟楚妍说一声，刚发完信息，就看见有警察过来找他们。
“你们好，是你们捡到的孩子对吧？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去检查了现场，这个孩子是被遗弃在路上的，孩子本身患有自闭症和先天性心脏病，这个是他的家属写的信，刚刚在被遗弃的地址看到的。我们核对过了，家属其实经济条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嫌麻烦不愿意抚养，其实是可以构成遗弃罪的，如果死亡的话就可以判刑了。从现在开始，孩子的事情可以交给我们了，你们在这个报案记录上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楚晚宁勉强保持着思考的能力，问：“我可以看一下那封信吗？”
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墨燃身上，并没有留意他周围都有什么。
警察看他年纪不大，还以为他是好奇或者是痛恨这种行为，没怎么犹豫就给他了。
楚晚宁打开，只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这个孩子有自闭症，还有先天性心脏病，福利院都不要，谁觉得有经济条件就捡走吧。”
楚晚宁手都在颤抖了。
这是什么混蛋话！
这句话基本上断了墨燃所有的生路！
就算有人路过，谁会在看到这句话之后把他抱走啊！
强忍着愤怒颤抖着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才还给警察。
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等待着。
他整颗心都在颤抖。
林叔过来叫他回去，他却摇了摇头。
他不能走，他总得知道墨燃是死是活。
他不想走，他不知道墨燃会面对什么。
且他现在，走不动了。
腿疼。
好在不一会就有医生出来，说救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智力损害。
楚晚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
然后又是一段交涉，大概就是现在既然没有死，那该送到哪里去，家长能不能判刑之类的问题。
楚晚宁冷眼看着民警给一个个福利院打电话，无一不表示他们那边有些难处之类的，但是也不敢拒绝死。
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等楚妍开完会，看平时不怎么发消息的楚晚宁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最后一条就是：“妈，我想收养他，看到了回个电话。”
愣了一下，一瞬间还以为是看到了什么宠物之类的，结果再往上翻翻才脸色越来越纠结。
她儿子要收养的，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
虽然很可怜，家里倒是也不会养不起。
要真是什么宠物的话，她当然不会拦着，但是……
她觉得她需要考虑一下。
其实她也觉得这种孩子，可能的确还是在家里会养的好一点，但是为什么是自己家呢？
想必楚晚宁也是明白的，所以才会说让她回电话。
于是她回了。
听着楚晚宁的声音似乎是压抑着哽咽，她以为是楚晚宁又想起了自己的那段经历，不由心里一痛。再听到楚晚宁说的墨燃的遭遇，她也心里一软，算了，就随他吧。
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表示会去医院帮他签字，因为楚晚宁自己也未成年。
到了医院直接签字。签完字，楚妍就不再纠结了，弯下身去抱住一直没站起来的楚晚宁：“宝贝，腿疼了是吗？”
她知道，楚晚宁的礼仪其实很好，如果是公共场合，她站着他一般不会坐着的，不管心情怎么样。
可是今天，从她进来，他就没站起来。
今天还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雪。
楚晚宁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他觉得这一世的自己好幸运，在墨燃不能陪着他的时候，他依然有一个依靠。他的妈妈，会看到他消息就立刻回电话，会支持他的决定不问为什么就帮他签字，会第一时间知道他哪里不舒服并且用不太宽阔的肩膀支撑住他。
虽然他没有爸爸的爱，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妍摸了一把他有些薄的裤管，轻轻拍了拍他：“现在墨燃要去住院了……这样，呃……这样，你和林叔回去泡泡脚然后换条裤子好吗？妈妈在这帮你守着，没事的。”
楚晚宁眼泪落得更凶。
他知道，楚妍一开始要说的方案是他们一起回家，让林叔在这守着。但是她又担心自己不放心林叔不肯走，所以才提出自己在这守着的。
他不放心墨燃，但是他也知道楚妍放心不下他的。
他从楚妍的怀里挣出来，看着她的脸，才发现楚妍的眼睛也有些泛红。
“没事，妈，我跟你回去。”
楚妍轻轻笑了一下，帮他擦了擦眼泪：“那也好，妈妈带你回去。”
感觉到楚妍又靠近，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晚宁啊，当年的事情，终究是妈妈对不起你。”
楚晚宁看着楚妍离开的身影，感觉他心上有一个空了太久导致他都不觉得空的一块凹陷，已经被填起来了。
闭了闭眼睛，压抑着喷涌而出的眼泪，然后就听到楚妍走回来的声音。
还推着轮椅。
楚晚宁知道，她现在已经抱不动自己了，所以必须用轮椅把自己推回车上。
被楚妍架着勉强坐到轮椅上，又被她推着走，他倒是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总比他自己走好受一点。
等快两个周后，看着楚晚宁抱着刚做完先心病手术的小孩上了车的时候，楚妍小声问了一句：“所以晚宁你一直想要个弟弟吗？”
楚晚宁愣了一下，抬头看楚妍似乎面露愧色，连忙摇头：“不是的，妈你想什么呢。我爸那边想要多少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