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陆清鹊睡得极不安宁,梦里尽是长枪短炮身披甲胄的官兵,将她层层包围。
她拼命呼喊顾景渊,可哪里有人应答?
在官兵身后,顾景渊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样子,贵气和威严诠释出一种俊美无邪的美感,举手投足间是公子世无双的遗世而独立的气质。
可现在……
她猛地扑上前去,用纤细的身体盖在他身上,颤抖的双手一点点抚摸他的脸颊,顾景渊,你睁开眼看看我吧。
身下的人已毫无反应。
啊!
陆清鹊猛地坐起来,满头汗水,背后也都被冷汗浸湿了。
幸好是梦……
她擦了擦额头,再无睡意。于是掀开被子,靠桌而坐。她没有点灯,靠着窗外的一点月光和星光,她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想了一会儿,忽地笑了,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在林家呆了一天,林疏风四处打探消息,除了得知顾景渊被押送去了临镇县衙,并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陆清鹊托着腮,听着林疏风同她说他的见闻,低垂着眼眸,不知想什么。
“清鹊,我们还要另想办法。秦赖子他家人同县衙关系匪浅,这件事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嗯我知道,谢谢你,疏风”,陆清鹊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她放到林疏风手中,“这个给你,小牧先安置在你这里,拜托你多照顾一下他。”
“你要去哪儿?”林疏风着急道。
“我去找他,总会有办法的。”她平静道。
“清鹊,我相信他也不希望你去找他的吧?你现在做什么事都是冒险,听话,你呆在这里,有什么事我帮你去做。”
林疏风几乎是恳求道,他生怕陆清鹊也陷入危难。
“没关系的,我只是去看看他。确保他无事就好,我会保护好自己。”
林疏风拗不过她,道,“既然这样,那我同你一道去。”
陆清鹊摇摇头,“疏风,现在特殊时候,任何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审问,我不想你蹚浑水。更何况,还有云牧和许大娘,如果我们都……那他们两人怎么办?”
林疏风默然不语。
陆清鹊道,“你呆在这里就好,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们也有个照应。”
林疏风只得答应下来。
两人来到东厢房,站在门口,云牧和许大娘玩得正开心,她亲热地搂着他,口里叫着,“乖孙儿,奶奶可真是喜欢你……”
云牧抬头,笑嘻嘻道,“奶奶,我也可喜欢您了,等我有钱了,给你买好多好多吃的,还要买个大房子……”
许大娘还不知道顾景渊的事,只当陆清鹊是来家里玩耍。
陆清鹊又看了一眼,转头便走了。
林疏风叫住她,从自己怀中摸出两块银子,连同先前她给他的那块银子一同递给她,“清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和我讲说,我会帮你的。这银子你拿着,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好,你等我消息。”
林疏风站在门口,目送陆清鹊远去,纤细的身影拐了一个弯,消失不见了。
林疏风握紧拳头,抿了抿嘴唇,进了屋去。
*
陆清鹊悄悄回了家,带了件衣服和毛毯。
她带上兜帽,走了将近一天,才来到了临镇酒馆,这里来往人众多,消息灵通,一般打听消息的人第一选择都会来这里。
她扔给小二一块碎银子,“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好嘞!”
不一会儿,店小二上了菜,“客官,您的酒和菜,慢用。”
“稍等,”陆清鹊按住他的传菜盘,塞给他一块碎银子,“小哥,打听个消息。”
小二满脸笑容,“客官您说,这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儿。”
“你可听说秦赖子死的事?”
“秦赖子?嗨,听说了,前些日子被人杀死,这不,还没找出凶手。”
“没找出来?”
“是啊,听说官府抓了很多嫌疑犯,都是和他有过过节的,都没一人承认人是自己杀的。”
“那这案子,不就该了结了?”
“您是不知道,秦赖子他爹娘何人呐?他们可不在乎到底是谁杀的,只要有嫌疑的人,他们都抓了去,想要放人,得拿钱去。要是拿不了钱……嘿嘿,那就当个替死鬼吧。”
“……他们要多少银两?”
“我听有人说,得50两黄金。”
陆清鹊停顿一下,“有人放出来了吗?”
“这么多银两,哪能那么快凑齐了呢!听说官府正严刑逼供,就是为了让他们家人赶快拿钱赎人。啧,真是……”
“对了,你知道怎么进去吗?”
“你要进去?你家人在里面?”小二吃惊道。
“嗯,进去给他送件衣服。”
“想进去,这可不太容易。要我说,你要不给看守点钱……”
“多谢小哥,你去忙吧。”
店小二:“行嘞,您慢用!”
陆清鹊喝了一口酒,辛辣入喉,刺激得她不住咳嗽。她又喝了几口,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
清水村距这里有百里,她一步步走来,没吃一点东西,肚子早就饿了,酒水入肠,更是加重了肚腹的负担。
她快步走出酒馆,弯腰干呕,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心里愈加空荡,五十两黄金……这无异于杀人。
地牢和县衙并不在一处,陆清鹊打听着走到了地牢。
此时已入夜,风起渐微凉。她裹紧衣衫,走进地牢,门口有手持长刀的看守,凶神恶煞。
陆清鹊壮着胆子说明来意,塞给他们一块碎银子。
看守掂量着银子,“行吧,看你是个弱女子,就放你进去吧,赶紧看,看完赶紧出来。”
走进去,烛火幽幽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和霉味。
走道曲折回旋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