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您好！我是眼科医生陆俏。”
等待了十几秒，一个约摸五十岁出头的男人打开了门，看样子，像是家属。
“你好！请进。”
“谢谢！”
这是高级单人病房，光线很好，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厅，布置得特别整洁、温馨。
陆俏走在中年男人的前面，一眼就看到靠着床头坐起来的老人家。
他很瘦，颧骨突出，眉峰耸起，双眼混浊，须发花白，老态尽显。
不过老人家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说话中气十足，颇有几分精明狠厉的霸气，大抵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他在打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激动起来，连着的监护仪器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陆俏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收缩压168，舒张压100，挺高的。
好在老人家做了几次深呼吸，情绪终于稳了一点。没多久，收缩压降到了151，舒张压92，越来越接近正常范围。
陆俏暗暗地舒了口气。
“老赵，看来我们两个是没有亲家缘了。代我向晴丫头道个歉。等那小子过来我收拾他！”
“先不说了，医生等着呢。”
老人家把手机递给中年男人挂断，才看向陆俏，然而并不能看清楚眼前的人，只能看到很模糊的一团。
陆俏靠近病床站着，看了一眼墙上的护理卡，轻柔出声，“您好！我是眼科的主治医师陆俏。您是周展宏先生吧？”
“是的，你好，陆医生。”老人家说话很有涵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如果您现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等会儿再来。”
“方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行了。老头子扛得住。”老人家笑了笑，看向中年男人，“阿权，搬张椅子来。”
“哎，”椅子就在床边，中年男人适当地挪了挪，“陆医生，请坐。”
陆俏向中年男人道了声谢，从容坐下。
老人家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不少。陆俏看了一眼监护仪，血压又降了几个数。
这才进入主题，“是这样的，老先生，我们眼科的张主任上午给您会诊过，因为上午有突发紧急情况需要他处理，他觉得没有给您把您的情况说清楚，所以让我来补充具体一点。”
“您的眼睛之所以出现视力下降、视物模糊的情况，主要是白内障导致的，和脑瘤、高血压的关系不大。等血压降下来稳定一点，是可以做白内障摘除手术的。”
“老先生，您现在左眼视力0.2，右眼视力0.3，已经严重影响到您的生活。神外的杨兵医生应该也和您说过了，您这次摔倒入院，考虑是由白内障引起的头晕，再加上夜间视力更差，因而导致您摔倒。”
“现在是做白内障摘除手术的最佳时期。如果拖着不治，恶化下去，再继发青光眼，会更危险，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视神经损伤。”
老人家神情凝重，他微颔首，表示他在认真听，“你继续。”
监护仪数据变化不大，陆俏接着说：“听说您不愿意做手术，是有什么顾虑吗？如果方便，可以说一说吗？”
老人家面露愁容，站在一边的中年男人率先开了口，“老爷子呀，就是放不下我们大少爷，就怕……就怕下不了手术台，等不到大少爷，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中年男人说到最后，眼睛湿湿的，带了哭腔。老人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出息！赶紧洗把脸去！”
中年男人拼命地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扯出一抹笑容，对陆俏说道：“失礼了，陆医生。您们聊，我去处理一下。”
“请便。”陆俏微笑回应。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了回到江市陆家的错觉。她没有去探究对方是什么样的家庭，只管自己的工作。
“让你见笑了。”
“没事的，老先生。”陆俏说。
老人家叹气，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你也知道，我脑里长了瘤。”
他伸出了三个手指，陆俏刚才看过病例，知道那代表三颗。她没出声，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前年肺癌，做了手术，复发了，转移到脑里，一下就长了三颗，虽然不大……有一颗压着颈侧动脉，做不了手术咯！”
“老了嘛，毛病多，你瞧我这血压……”
他指了指床边的监护仪，继续说：“死，我不怕。到了这个年纪，哪一天突然走了，也正常。”
“陆医生芳龄几何？听声音，挺年轻的。”
陆俏也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到了她这儿，“27了。”
老人家点点头，“和我大孙子同龄呢。”
“我那大孙子，吃了好多苦头，这么大了，身边也没个人。医生说我大概活不过一年，我要是走了，他就真的一个人了。所以呀，我不怕死，但我很惜命。”
“手术都有风险，我知道。眼睛不治也罢，能活着就好。”
老人家很落寞，心情有点低沉。陆俏见惯了这样的患者，虽然内心有所触动，但她第一反应是去看监护仪。
血压浮动不大，可见老人家此时内心是比较平静的。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不赞同您的观点。”
陆俏表情认真，可惜老人家看不见，去而复返的中年男人倒看得一清二楚。
俏丽的脸上，桃花眸闪烁着光亮。
“医生说的是保守的估计，谁也无法保证一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在能做的时候不做，到时候想做了却做不了，那才是遗憾。”
“而且，您可以相信我们。我们眼科的张霄主任特别擅长的就是白内障摘除手术，从业28年，做过这种手术185696例，无一败例。”
“尤其是，现在多采用超声乳化白内障吸除术，两只眼睛，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用这种技术创口小，预后良好，术后并发症也很少。”
“曾经有个老奶奶，也是脑袋里长了瘤，92岁高龄，也有高血压，还有糖尿病，但她接受了白内障摘除手术，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