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家宴
大四下半年,傅扬清已经决定了要去德国,在此之前他安排了一次母亲和翢翢的见面,算是定下了两个人的事,好让翢翢安心。
翢翢逛了一下午的商店,选来选去,最后为傅扬清的母亲挑选了一款皮包,很时新的式样,作为见面礼。
一家并不大的小饭店,傅扬清和翢翢坐一边,他的母亲坐另一边。
他的母亲生的很美,白皙清秀的面庞,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淡鹅黄高领的毛衣衬的脖颈愈发颀长白净。
“阿姨好。”
她很客气点头应着,薄薄的唇微笑:“你好,阿清和我提起你,说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翢翢嗯了一声,轻声说:“我们是高中同学。”又拿出礼物:“阿姨,初次见面没带什么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一起吃顿便饭,不用这么客气的。”她笑着收下,又问翢翢爱吃什么菜。
翢翢忙回答都可以,于是他母亲翻了翻菜单,点了几个家常菜。
“我就和阿清一样叫你翢翢吧,我们家的事不知阿清是否和你提起过,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就和你直说吧。阿清的爸爸在他小学时就出国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打工,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办法回来。”
翢翢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事。
“虽然父子俩近十年没有见面了,但是他爸爸一直希望他能去国外深造学习,去见见世面,将来学成归来对事业也有所帮助。他现在这个专业,只有读到硕士才能有所建树。只不过,德国的文凭向来严进严出,阿清申请学校后还需要过语言考试才能入学,如果顺利的话,等拿到文凭可能也要五六年时间。”
翢翢心里明白,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一个女孩子的五六年,极其珍贵。但是作为母亲,她又不能那么直白的说出劝人放弃的话,毕竟两个孩子的感情这么好,于是停了话题,让翢翢夹菜吃。
又聊了些日常琐事,她提起前不久翢翢送傅扬清运动鞋的事情。
“阿清最近正好要买新鞋,上周他拿回来一双新的。”
前不久翢翢、傅扬清还有翢翢妈妈一起去逛街,因为有员工内部券,价格很优惠,所以翢翢妈妈买了好几双,还送了傅扬清一双。
“真是让你妈妈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翢翢以为她与自己客气,要说些道谢的话,怎料她话锋一转:“不过,鞋子是不能随便送人的,你知道鞋子鞋子,有谐音,不是太吉利,下次记得不能送哦。”
翢翢一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点点头,哦了一声。
“下个月阿清的堂姐订婚,翢翢也一起来吧,让阿清带你见见爷爷。”
翢翢点头答应,傅扬清在一边像没事人一样的傻乐,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还一边往翢翢碗里夹菜。于是翢翢也自动过滤掉那些让她心里隐隐生隙的事,安安心心的吃着碗里的菜。
临走前,傅扬清母亲让翢翢以后多来家里坐坐。
为了参加订婚宴,翢翢拉着傅扬清逛了一整日的百货商店,就为买一件好看的衣裳,最后千挑万选了一件薄薄的、鹅黄蕾丝碎花衣服。
翢翢去傅扬清爷爷家的那天是初春,天气晴朗,但气温还是很低,他爷爷住在老宅私楼里,上下两层的旧屋,同住的还有傅扬清的叔叔、婶婶和堂姐。
爷爷是老实本分的本地人,他邀请翢翢进屋里坐,在那间昏暗的小屋她第一次看到傅扬清奶奶的样貌,是一张装裱在相框里的黑白旧照,相片中的她仍是年轻时的模样,乌发微卷、云鬓过肩,一双深邃眼眸如含秋水,透露着十足异域风韵。
翢翢看的入神,难怪傅扬清五官深邃,竟都是遗传了祖母,想必家族曾与外族通婚,不然何故有如此相貌之佳人。
爷爷在一旁默默道:“阿清的奶奶年轻时生得漂亮,镇上的人见了无不夸赞的,说她像外国人,又羡慕我娶了这样好看的媳妇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她福薄,早些年已经过世了,唉……”
翢翢安慰道:“爷爷,您别太难过。”
“没事,都过去了。”
爷爷生了三个儿子,到第三代只有傅扬清一个男孙,自然对孙子的终身大事极为重视,他问翢翢将来打算做什么工作,翢翢告诉他上个月已经拿到了录用通知书,去金融行业。
爷爷很是高兴,夸翢翢有出息,做金融有前途,又说:“这栋老房子马上就要拆迁了,政府已经派人来做动员工作了,咱们傅家人的户口都在这房子里,阿清也在,可以分到好几套房子,有了房子你们以后的事就心定了。”
翢翢知道傅扬清堂姐这么急着订婚,也是因为想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多孩子一个户口,指不定能再多拿一套小房子。
她也知道,他们的未来,总是要建立在一套小小的房子上,无论是大是小,是他们组成家庭的基础。
中午的宴席设在老宅中,翢翢见到了傅扬清的叔叔、婶婶、堂姐,还有其他的亲戚。为了穿上那身漂亮蕾丝衣裳,翢翢其实冷的直打哆嗦,脸上却仍淡定自若。
席间,堂姐很自然的给傅扬清递了根烟,他没有犹豫,打火机点燃烟,夹在指尖抽了起来。
翢翢心里一咯噔,她一直以为傅扬清从未抽过烟,他也从未提起过何时学会了抽烟。他的变化,翢翢竟一无所知。她看了他一眼,便把头转了过去。
这是头一回,翢翢觉得傅扬清既熟悉又陌生。
傅扬清知道翢翢心里不乐意,抽了两口便掐了烟头。
宴席上傅扬清和堂姐又聊了些家中事,翢翢插不上嘴,又与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便只能顾着夹菜吃。
本地人的规律,订婚宴要吃一整天,他们两因为第二天还有课,晚上就得赶回学校,因此没有留下来吃晚宴。
回家的路上,翢翢挽着傅扬清的手,说:“我想要一个名分,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