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七号床来了新的病人,脸色蜡黄到吓人。
陪同病人来的有老公,一双儿女,以及儿子的女友。
“这间病房味道太大了,看起来就很脏,要不换单间吧。”女儿衣着时尚,耳朵上吊着两个大耳环。
她捏着鼻子满脸嫌弃,连同看坐在床边的周桥安都是白眼带过。
周桥安:“……”她招谁惹谁了?
“算了,人多热闹,就这间了,懒得换。”病人摆摆手,躺在床上。
女儿抱怨:“别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哪有力气陪你聊天?”
病房里有四张床,其他三张床的人都做了手术。
除了六号床,目前五号,七号和八号都是李禅声的病人。
周桥安浑身虚弱,没力气跟这种人计较。
方女士不乐意了,但她学聪明怎么内涵了。
她假装拿出手机贴在耳边打电话:“有钱就升Vip去啊,在这挑三拣四,要是有病毒性肝炎别人不得遭殃?”
女儿扭头欲发火,可见对方在打电话,火气无处撒。
她扭头:“妈,这里太吵了,住四个病人,厕所只有一间,一点都不方便,太挤了,空气那么脏。”
方女士继续:“是啊,病房刚刚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进来,脏到打扫不干净。”
女儿瞪眼,再次被噎住。
周桥安算是体会到什么叫隔空对骂了。
她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憋着,觉察到一股灼热视线。
她巡着视线望去,瞥到七号床旁边那位带着女友的年轻儿子。
他长相不错,年轻但不耐看,见周桥安瞥过去,懒散挑了挑眉,随后移开眼。
周桥安拧眉,没由来的,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很快李禅声回到病房,被七号床的家属团团围住。
“医生,我妈她是怎么回事啊?”女儿问,“我们晚上正在吃饭,看到她的脸黄得太吓人了。”
“我看了你们在四院做的检查报告,胆囊长大,胆管有所扩张,并未发现结石,但体内转氨酶显示是九百多,胆红素偏高。”
李禅声给病人做了初步检查,“我给你开单,明天把相关检查做一遍,好进一步确定病因。毕竟胆管不可能无缘无故扩张,今晚先输液,降一下转氨酶。”
“医生,你说的那个转氨酶多少才正常啊?”病人老公担忧。
李禅声:“正常值在40以下。”
40?
这可把家属吓得不轻。
“你平时有没有喝酒?最近是否觉得身体哪方面异常?”李禅声问。
“我平时就喝点酒,不贪多,这一年我感觉记性不太好,常常记错时间,对错人名。”
七号床病人陈述,“上个月骑电瓶车,明明该走非机动车道,我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直接往路人身上撞。我去看了神经科,没查出任何异常。”
“关于你说的内容,我们也会纳入肝性脑病的考量范畴,但具体结果还是需要等全面检查后综合判断。”李禅声严谨道。
周桥安依旧坐在床边,腿上盖着薄被套,听不懂他嘴里的专业名词。
“八号床,来,去床上躺着。”康复科的医生推着治疗仪器,绕到周桥安床边。
康复医生体型微胖,声音细腻洪亮。
周桥安总算知道那天昏睡中,让她起来打王者的人是谁了。
他胸口挂着名字:任行舟。
“别磨蹭妹妹,快点,我很忙的哦。”他催促。
周桥安捏着薄被,凭借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可能立刻躺下,如实交代:“我没穿裤子。”
任行舟顿住脚,随即干笑:“行,那你把裤子穿好,我待会儿过来。”
他对方女士说:“阿姨,你给她整条裤子穿上,不然我们男医生工作起来不太方便。”
此前一直自我安慰医生眼里无性别,所以表面特别淡定,然而现在被戳破就觉得突然很社死的周桥安:“……”
刚准备过来换药的李禅声:“……”
李医生生生停下脚步。
压下去的回忆再次攻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