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在妆台前拿着两个旧发簪痴痴的看,似是犹豫该带哪个去才好。
她过去就着黛玉的手看了一眼,那两个发簪不但不名贵,可以说很朴素,半旧不新的样子。
一个簪尾嵌了一个朱红色的琉璃珠,另一个簪尾嵌了一个水清色的白玉珠,很难想象侯门出身的贾敏会有这样的首饰。
珠翠不知其渊源,也不好贸然询问,思量片刻,道:“姑娘若是喜欢,不若将两支都带了去?”
黛玉眼里闪过一抹追忆,轻轻道:“这是我们林家代代相传之物,祖父曾将两只簪子送给祖母,祖母又将它们交给了父亲,父亲把它们送给母亲,我无其他弟兄姊妹,母亲便在离世前把它们交给了我。”
珠翠有些不理解,她从没见过用簪子当祖传之物的,还有,若林家不是代代单传,这簪子又该怎么分?传给长子长媳吗?可那又不是什么宝物。
她这样想着,但并未多言。
黛玉看了半日,将朱红色的琉璃簪子放入奁盒中,将水清色的白玉簪子递给身后的珠翠,道:“替我戴上。”
珠翠替黛玉戴好簪子,问道:“姑娘,那支不带走吗?”
黛玉摇摇头,道:“不了,留给父亲做个念想吧。”
原来是这样。
珠翠这才明白黛玉犹豫半日的缘故。
既已收拾好行李,黛玉便择了一个晴天艳日,辞别了父亲,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登上船。
开船的号角声呜呜一起,黛玉望着远去的扬州地面,渐渐消失在水面上,成为了一条线。
那写在诗里,映在心上,“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姑苏落叶秋,”的家乡终究是看不见了。
黛玉望着茫茫渺渺的无尽江面,心里也多了几分不知前路的茫然。
坐船怎么也要花个三五天功夫,因是深秋时节,到傍晚时,江面便起了一重雾,直到第二日清晨,雾气愈重,数里外的船只都看不见了。
鸣环和珠翠怕黛玉离家伤心,便想陪着她下棋消遣,结果两人加起来,也不敌黛玉,几个来回便败北了。
两人愁眉苦脸的瞅着棋盘,想不通啊想不通。
黛玉放下手中棋子,笑道:“这有什么怪的,自我学会棋艺,还没人能赢得了我。”
她言语里带出几分得意来。
珠翠抱着臂,狡黠一笑道:“姑娘可别得意的太早,终有你遇上对手的一天。”
雪雁向着黛玉,小辫一甩,道:“能称得上我们姑娘对手的,还没出生呢!”
珠翠看向鸣环,两人相视一笑。
黛玉好奇:“你们在我面前,打什么哑谜呢?”
珠翠冲她挤挤眼睛道:“王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通,姑娘将来就知道了。”
“好呀,我把你们当正经人,你们居然敢取笑我!”
黛玉羞恼起来,作势去挠她的腰身。
珠翠闪躲着,一边笑,一边求饶道:“姑娘,姑娘,在船上呢,且放我一马吧!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黛玉哼了一声,收了手,坐下来。
过了一会儿,想到什么,眯了眯眼,问道:“你们方才那些话,莫不是故意说的?”
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
自这俩丫头到了她身边,总变着法儿夸王爷,一次是偶然,总不能次次都是偶然。
鸣环哑然失语,没成想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忙低着头,不敢再多说话。
珠翠一脸苦笑,求饶说,“姑娘万莫怪罪,是临走时,王爷嘱咐的,姑娘心思通透伶俐,竟给猜出来了,我们办砸了差使,还不知王爷以后该如何怪罪呢。”
这倒有趣,林黛玉抿唇,无辜的眨着眼睛,“你们告诉我,王爷都嘱咐什么了,这件事我便再不提及。”
“这……”鸣环和珠翠对看一眼,终究一咬牙说,“姑娘,王爷嘱咐,让我们一定要在他未来王妃面前有意无意的多说他的好话,再没别的。”
林黛玉一听,乐的捂嘴直笑,再稍一细想,脸刷的红了,像彩霞一般艳丽,怕被别人看出来,掩饰着转移话题,“我刚还纳罕,问你们的事,反被你们扯到王爷身上。”
鸣环一笑,“我们虽受命多替王爷美言,可刚才的话却并无半句虚言,这天下能比得上王爷的男子还未有出生,姑娘以后便知道了。”
珠翠认同的点点头,“要我说,也只有像姑娘这样霞姿月韵的仙女才能配的上王爷。”
黛玉羞的直跺脚,骂道,“你们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