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鹏和张来财害怕极了,丝毫不敢有任何隐瞒,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除了他们心里那点小算计外,其实告的这一状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早在墨封盘下这个铺子之前,东街上就有陆陆续续的流言,说信德斋的前任老板之所以跑路,根本不是因为古董造假,而是害怕私藏赃物的事被牵连着查出来。
但这种流言究竟是因何而起,就无从追究了。
巧的是,这信德斋的前任老板,叫做冷子兴。
对,就是《红楼梦》原书第二回那个演说荣国府的冷子兴!
墨封听了这个名字,不禁沉默了。
冷子兴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古董商,他是荣国府王夫人的陪房周瑞的女婿。
说实在的,他并不想拿贾家怎么样,一个注定走向没落的大家族,任他自生自灭就行了。
国中的世家大族少说也有上百家,其中与皇室有亲的王公贵族就有数十家,贾家,不是他要打击的重点目标。
何况,贾家再不堪,也是黛玉的娘家亲戚,他打老鼠容易,就是怕伤了玉瓶。
可偏偏最近发生的每件事都会扯到贾家。
扬州盐运,山东水患,如今又来了一个京都的私藏赃物。
想也知道,此赃物绝非普通贼赃。
墨封走到黛玉旁边,握了握她的手,叹气道:“你说该怎么办?”
黛玉显然还没意识到时事情的严重性,不解的看向墨封,想也没想道:“当然是要查清楚,秉公处理呀!“
“若这件事涉及到你外祖母家呢?”
“啊?”黛玉睁大眼睛,好半晌,抿唇道:“那也要秉公处理呀。”
墨封抚了抚她头发,下令道:“搜。”
既然决心要查清此事,那总得先找出证据,也好下文书捉拿冷子兴。
不过,既然是跑路,那必定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兵士汇报,说在二楼靠墙的古董架子后头发现了一个密室。
那密室不大,左右皆一丈,估计原来是放东西的杂物间,因为时间长了没有人,里面积满了灰尘。
两个兵士进去,不过一会儿,被灰尘呛的咳嗽着出来了,还搬出了两个半人高的大箱子,打开后,有盘子、有碗、有茶杯、有瓶子……
都是汝窑出土的瓷器。
众人见了,皆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汝窑是天下第一名窑,出土的瓷器样样都是精品,坊间常说,一个汝窑碎片,都值万两金。
何况,自开国后,汝窑瓷器便成了皇室专供,就算是世家大族,有钱买,也买不到。
费仲拿起一个汝窑盘子细细看了一番,忽然意识到什么,心里咯噔一下,走到墨封跟前,压低声音道:“王爷,这像是从义忠亲王府里流出来的。”
义忠亲王是先帝唯一的亲兄弟,当初因为联络异性王谋反,被抓后选择了自尽,他死后,原住的府邸也被查抄了。
这件事情,是皇室的禁忌。
之前,和义忠亲王沾上边的旧臣都死绝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私藏他府里的东西?
不要命了!
墨封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再去里面看看。”
费仲得了令,亲自提着灯,捏着鼻子到密室里面转了一圈,半晌,出来,道:“王爷,除了地上散落着一些金锭,再没其他东西了。”
如此便能说的通了。
想是冷子兴跑路的时候,太过匆忙留下的。
墨封猜的一点不错。
冷子兴在东街开这个古董铺子,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处理赃物,只是没想到会被人告发造假,他既庆幸又害怕,根本不敢再在京中逗留。
当夜,他就收拾齐备,那些金银珠宝,上面没有记号,也不会被查出来,所以他全都带上了,而像是文玩字画,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他只好匆匆处理了,该烧的烧,该砸的砸。
但是,剩下那两箱子汝窑瓷器,因为太过名贵,他实在舍不得砸了,纠结了好久之后,他一咬牙,把它们全搬进了密室。
若是被发现,他彼时已经跑路,天下这么大,官府上哪儿抓他,既然抓不到他,又怎么拿他问罪调查?他从此隐姓埋名,也能享一世富贵荣华。
若是过了几年,还未被人发现,那他就再来一趟京都,找人运作一番,把那些汝窑瓷器卖掉变现。
不得不说,他这个算盘打的极好。
只可惜他运气不好。
别人都不知道他在哪儿藏着,但有一个人知道。
诸位不妨猜猜看是谁?
对了,就是新任应天府的府尹贾雨村。
前文曾经说过,贾雨村初入官场时,因秉性刚直,得罪了不少人,后来丢了官,便云游四海去了。
他游到扬州时,偶然路过一村肆吃饭,恰好遇到了昔日熟人冷子兴。
因为贾雨村也是个文人,文人嘛,都喜欢古玩字画,所以贾雨村在都中时,常去信德斋光顾,一来二去,就和冷子兴结识了。
冷子兴这几年隐居生涯,过的确实是不错,但就缺一个能让自己显摆阔绰的旧相识,谁知正好遇到了落魄的贾雨村,那不正是瞌睡了遇到枕头吗?
贾雨村也确实很捧场,两人聊的投机,酒过三巡,贾雨村就忍不住掩面哭泣,说自己这些年如何如何的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冷子兴一拍脑袋,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巡盐御史林如海正在给女儿招老师,他既是进士出身,何不去试一试呢?兴许得了林如海青眼,自此就能攀上贾家那棵大树呢?
顺便还给他科普了一下,贾家的发家史,以及人脉圈。
贾雨村闻之大喜,当场拜谢冷子兴,道:“兄长大恩,雨村来日必报。”
这不,他现在就要来“知恩图报”了。
墨封查获赃证后,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便让费仲秘密压下文书,在各省各州秘密查访冷子兴的踪迹。
消息到了应天府,贾雨村看到案上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