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的手压根不敢用力。
直到司机用藏话喊他一声,方如梦初醒。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路过几百次的地方,看了一眼周一离开的方向,上了车。
县城不大,街道干净。
广场正中摆放着一尊白色牦牛雕塑,神圣威严。人行横道上身着藏袍的大爷戴着黑色的墨镜姿态闲适,身上看不见生活于大都市中常见的通病。
焦虑和浮躁。
年纪较大的女人头戴纱巾包裹着头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街道行走的年轻女人身形皆高挑,脖子上挂满蓝色的珠串、黄色的宝石,透出华丽。
远处的雪山在强光的照射下只留了一顶帽子,裸露出黄褐色的皮肤。
远山近城,相得益彰。
王濛和周一第一次踏进雪域,看啥都新鲜。
王濛摘下墨镜,跳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小牛犊,惊呼:“周一!周一!快看,有牛!”
颈上有圈白毛的黑牛犊打了个响鼻,甩甩尾巴,悠哉悠哉的过了马路,似乎全不把这样的场面放在眼里。
牛牛我啊,像你这样的人见过一箩筐了。
“捏疼了啊!”周一嘶叫一声,面色扭曲,一把挥开王濛作乱的手。
“看到了!我看到了!撒手!”
周一兴致不高,主要是下了大巴车,便觉得头晕得很。
脚底飘飘,脑袋昏沉,高兴不起来。
等王濛一饱眼福没那么雀跃后,她们已经走到了当地小学附近。
雪山脚下,清冽的风,孩子们正在做操,不时有三两个高大红衣僧侣结伴走过。
又往前走了几米,周一身旁没再传来王濛的惊呼。她有些好奇,偏头去看,只见王濛的眼珠子四处游移,像是要寻找什么的样子。
“你怎么啦?”
王濛憋不住了,停下来向远处的农贸市场看了一眼,扭头道:“我想上厕所了。”
她早就有些憋不住了,大巴中途停靠了一次,下车的都是些当地人,她当时没好意思下去,一路憋到现在。
“啊!”周一也跟着张望,刚刚一路走过来,她还真没发现哪里有厕所。
“要不这样,前面有家超市,我进去买东西,你借机提出借用一下厕所。”进店买东西再提出一个小要求,应该没人会拒绝吧。
周一有些不确定。
王濛已经火急火燎的往前去了,她只能立马跟在她身后。
周一的想法放在不缺水的地儿自然是行得通,可这是哪儿——西北,年降水量不足500毫米的地方,超市老板想大方都没那个条件。
这不,王濛惊讶地张着口,脸上却是不可置信。
气候干燥,降水少,蒸发旺盛,这些地理名词第一次具像化在王濛眼里。
她求救般的将视线投在周一身上。
姐妹,救命!
活人真的不能被一泡尿憋死——真的不能!
周一额角直跳,弯眉紧蹙,她脸色不好,头昏脑涨,可还是要为姐妹两肋插刀,总不能真叫她在这儿憋死。
她们是出来玩的,不是来搞笑的。
“老板,请问这附近的公共厕所在哪儿?”
城镇即便再缺水,公厕肯定还是有的。她只能从这里下手了,至于成不成,王濛只能自求多福了。
姐妹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周一买的东西不少,是老板今天开店碰上的大单子。他脸上笑容真切,疾步走出柜台,站在超市门口指着前方道:“穿过红绿灯,一直往前走,看见一栋白墙红瓦的房子往右走。”
“哪儿有个公共厕所。”
得知准确位置,王濛一溜烟儿跑了,周一留下来看行李。
周一站在门口,紫外线照在皮肤上,有细微痛感。
脚边堆满了红色纱布袋子,是店里的打包袋,想来也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少受白色垃圾的污染。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美目注视着王濛所去的方向,引得不少路人侧目相望。
王濛擦着手回来了,一副恍惚的模样,像是见着了不能理解的难事。
她是汉市的土著居民,也是被秦岭淮河一线划定的南方人,她出生就以水为伴,波涛滚滚的长江穿城而过,烟波浩渺的东湖水量充盈,她其实对于缺水没有真正的概念。
可刚刚的一番挑战,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厕所是铺了地砖的旱厕,没有水,上完厕所后拧开洗手龙头,一股细细的水线流出来,她不敢浪费伸手洗了。
周一张开五指在王濛眼前挥了挥。
“上个厕所傻了?”
王濛拉过自己的行李箱,郑重道:“以后在家不能浪费水了。”
周一摸了摸王濛的额头,杏眼困惑的上挑。上个厕所上出感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