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这个,这个就是看看你的伤有没有事,今天可是把老师我吓一跳啊,作为老师我很是担忧。”说着,尽又朝凡雨靠拢些,一手尽搭上她的肩膀,细细摩挲,笑容甜的能腻死人,双目尽冒着血丝,语气灼热、痴迷道:“来,先喝杯茶,我刚泡的。你坐啊,别害羞,坐着吧!站着不闲累吗?”
“不……不不用了,我不渴。”凡雨被他这举动吓得脸色全变,推搡着他递来的茶水,惊恐的向后退去。
“喝吧!暖暖身子,没事的。”
“不……不用了。”
俩人来回推搡间,茶水随着杯身的晃动全数倾洒而出。
“啊……烫烫烫……”冯臻被烫得倒吸了口冷气,迅猛地抖动着冒热气的衬衣下摆,叫嚷着。
凡雨趁他不防时,几乎是落慌而逃,冲出门外才道:“老老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此时正临放学高峰期,此处又地处偏僻角落,整条通往教学楼的小径更显幽静的可怕,湿寒的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杂草的腥味。
因过度恐慌导致双腿发软而跌坐于泥潭中的凡雨,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双眸更是死死盯住了身后的路,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正追赶而来般。
只是还未等凡雨情绪稍微平复时,她尽然发现自己身旁尽多出双黑色帆布鞋,视线还未触及到来人的面孔,身体已经因恐惧向后迅猛移动去。
“你……你你你……”
对方尽眼疾手快地拽住她满是淤泥正慌乱向后退缩的手臂,低声解释道:“我是顾子城。”
凡雨抬眸看向他,想到之前种种被欺压的画面,身形更是慌乱向后移动去,故作坚强的外表此刻瞬间就瓦解,眼泪不受控制的唰唰而下,低声道:“你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此刻顾子城看着这个惊恐、无助向后退缩的女生,内心尽没了预计中的一丝窃喜,取而代之的尽是另一股陌生感,半随着她低声的哽咽声犹如电流般自心脏处迅猛流窜扩散直至四肢百合,酸酸麻麻中尽然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闷痛。
顾子城当即全身一颤,难以置信自己内心的这股微妙的改变,连连惊慌收回视线,随即手里的雨伞就往前一抛遮住了对方所有的狼狈模样也包括此刻的自己,结巴道:“我我我……我……伞给你,衣服湿透了会……会着凉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凡雨显然刚刚是被吓坏了,情绪爆发的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对于眼前无法停息的哭声,原本思绪微乱的顾子城终是有所镇定下来,不在纠结下去,他缓缓蹲下身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轻轻拍拍伞面已作安抚伞下的人,耐着一百分的性子咬牙放低声音道:“别哭了,大不了……我,我以后不欺负你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话刚说完,顾子城就后悔得想抽自己大嘴巴子了。
突然,视线不经意间触及到对方袖子上血红液体时,瞳孔猛然瞪大,双手已先大脑一步作出反应,雨伞一扔,挽起对方校服的袖子就要准备查看去,没想到一把尖锐的铁器率先“哐嘡”落入泥潭里,一股细小的血丝已自上而下迅猛流淌下来,看着即是心惊又是骇人。
凡雨察觉到不对劲时,他与自己的距离不过半寸,哭声立马止住,鼻涕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吸了吸,整个人向后警惕的退去,嘶哑说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子城内心某个角落不由得又被她终于回神的憨傻模样触动,内心一软,眼神瞥向她的伤口示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终于不哭了?”
“你……”凡雨此刻被他这么没心没肺的笑话打趣,当即眉眼一皱又羞又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怼对方的好,只能咬牙怒瞪着对方。
不过,他的这双眼睛很特别,灼灼生辉,犹如盛夏的骄阳,热烈而张扬又富有感染力,让长年处于阴霾中的人滋生出一股想要触碰的渴望。以前听妈妈隐约提过,这类人太耀眼了,只要接触必定是万劫不复,注定只可远观。
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眼睛,能与之相媲美的只有那个人了吧!很漂亮,像装满了整个盛夏的星空,澄净而清亮。
只是不知道,此刻的他还好吗?还能不能再见面?
不远处某个角落边上飞快闪过一抹倩影,另一抹倩影急忙追去:“陈然……陈然……”
晚上刚到家门口,凡雨便瞟到正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的许芳,连忙把湿漉漉的校服往手臂上遮了遮,低声唤了句:“妈。”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这造型是掉粪坑了?”正在玄关处换鞋的许芳,此刻看向门口,全身是泥的人,幸灾乐祸的问道。
凡雨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在多言,抬脚径直迈入室内,雨伞往边上一放,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许芳这次也难得的并未计较、纠缠下去,拎着伞就走。
说来真是天大的讽刺,她们俩身上明明都留着相同的血液,户口本上也登记明确是母女关系,可这十多年来她们却是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两个不相识之人,相互遇见对视的瞬间,还会相视一笑打个招呼;可她们,是债主更是仇人。
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才会像别人家的妈妈那样呢?
早已扎根心底的苦涩,随着时间的发酵,意味浓郁,此刻至凡雨心口蔓延、腐蚀至四肢百合。
她手指如破绳子般,互相死缠,搅死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