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之后,离寻依旧如先前那般,在船舱之中买了个通铺。他也想之前那样,上了甲板,在这通风之处,看着那宽广的河流,欣赏着这壮阔的风景。 这河流两旁的山崖也是天一般的高耸,山峦远在云端之上,随意的一座山峰,都是云端之上,千丈的高耸,山林之间稍稍平缓一些的地域,一眼望去,偶有凡人行于其中,偶尔的还能在极其遥远的地方看到几处梯田。 人间与仙界之间彼此交织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仙域是修仙者的界域,同样也是凡人的神圣之地,没有任何的灾祸,永远都是风调雨顺的世界,纵然欲望强盛着,阴谋诡计者不断,可这个世界总归是能够活下去的,那仙凡之间钉死了的教条,对于这些凡人而言是上天赐下的庇护。 凡人因为那上天的意志,得以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这些除了有着些许修为之外,与凡俗无异的强者又该如何? 就像这镇子里的那些人一样,没有健全的法度之下,盗匪在街面上横行,被欺辱之人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这盗匪横行。甚至连反抗都不能。 若是有不懂的人在此时也会说几句风凉话,一副高高在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斥责其不敢反抗,可这种局面之下,当真是不敢反抗?不过是因为那些敢于反抗的人,一个个被解决掉了。 长久之下的压迫将那些敢于反抗之人消磨掉,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不断妥协,不断收缩自身舒适区的人,就这么一点点的将自身蜷缩了起来,不闻不问。 人呐就是这样的,追求最多的就是安逸的活着,只要能活下去,这被抬高的底线便会一点点的拉低,直到触及到了那个最底的底线。 那一句离寻偶然之间从一个逃难军士口中听到的话,他记了百多年。 “人不怕死,怕的是死的不安逸。” 为了这所谓的安逸,很多人会一点点的妥协,少数那些不愿妥协的人,最终死在了抗争之中,最后的最后,仅剩的那些人,也就成了如今的这副姿态。 “人也不尽然只会妥协,只是那些不愿妥协的人已经死了而已。” 倘若有一天,这沉默的大多数被低声唤醒之时,那便是天崩地裂山呼海啸,再换新天之时。 离寻一开始其实是不怎么想要掺和这些事情的,依照他的想法,他更多的是想要放任下去,放任着楚问天统治下去。 可如今看起来,还是得插手管一下的。真的插手了,这也就随了楚问天的愿,他可巴不得离寻被这些俗事所牵绊无法修行。 可是离寻的本心告诉的他,他必须要去处理好这些事情,为这天地之间百二十城的修行者们,谋求一份秩序,一份稳定的秩序,将一切拨回正轨。 如果他还是天道的话,他或许会犹豫一下,可现如今的他,是一个见过天地苍生在祸乱之下惨状的人,那祸乱之后,本该是安定的世道,仍旧混乱不堪,仍旧不是一个弱者也能活下去的世道。 憧憬孔亮承继了徐天狼道统的龙少寻,流落九州与书千秋经历许多的龙少寻,那几经战乱的龙少寻,他已经不忍再见祸事了。 如今的离寻,不敢是龙少寻,纵然他不是龙少寻,只是离寻他也应该去做安定之事,应该去重新建立起秩序,应该去重新去创造出一个弱者也能活下去的世界。 这所谓的一统,所谓的秩序,在楚问天的放任之下,已经变成了别样的姿态,该是有人去解决一下的。 这担子挑在了身上,离寻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紧密的谋划着应尽之事,细细思索之间,诸多想法,已然从他头脑中显现,现在的他又要耽搁一些时间了,用这些时间去天麟城中作为一番,最起码,让那些本不该被祸事牵连的人,得以安生。 想着这些事情离寻继续看着远方,犹如一根石像一般,迎着那阵法内渗透而来的微风,呆立在那里长久没有动弹。 “天快黑了,全速行进之下,甲板上停留可是有很大风险的,客人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回船舱之中吧。”临近黄昏时分一个水手来到了甲板之前,看着站在甲板护栏前远眺的离寻,出言提醒道。 “留在甲板上应该是被允许的吧。”神游许久的离寻,在此刻回过神看着面前的水手,问道。 “当真是要留在甲板上?”这水手看着离寻这样,开口劝导道:“还是提醒一下你,船舶夜间提速,届时防护会敛于船舶表面,这护栏附近可是很难覆盖到的,那劲风之下,寻常修士无异于送死,若是您执意如此,那……” “死契,若是我死在了这甲板上,与你们无关,船舶无需承担责任。”离寻没等这水手说完话,摩挲了一下储物玉戒,将一张死契拿了出来。 “那好吧。”见到离寻连死契都拿了出来,这水手也只能作罢,耸了耸肩,转身回去了船舱。 陆陆续续的,甲板上的修士都回去了船舱中,甲板之上仅剩下了离寻一人。 在最后一人回归船舱之后,甲板之上的防,护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敛于表面,劲风吹过,离寻岿然不动,劲风之中一块细小的石子划过离寻的面庞,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只是站在原地脚下生根了一般的离寻,面对这狂风,没有任何的动弹,依旧如同先前那般。 天空之上,那一轮圆月悄无声息之间为离寻带来了些许的滋养,月华之下,诸天星辰黯淡。 离寻站在这里,看向一侧的高山,看着那重山之间的烟火气,一眼千里,崇山峻岭之间,那凡人的聚集之地,灯火不算强盛,星星零零的,可其间的许多东西,却是羡慕不来的,那是离寻最为渴求,却又不得的东西。 …… 船舱之中的许多人,看着如一块定海石一般毫不动摇的离寻,在船舱口围观着他,不少人甚至设下了赌注,去赌离寻什么时候扛不住。 船舱之中的一处,闲来无事的三人看着站在那里的离寻,彼此之间言语着。 “这个人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