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代山的这伙贼人并未把南阳小郡主当回事,也没说给她捆起来,门外又无人把守,挂了把锈迹斑斑的锁了事,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看一眼,而这一眼只瞧见稻草垛子上没了人,却未发现房梁上的霍君窈,只听那人惊呼了一声“不好了,人丢了,快去禀报!”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房门大敞四开的,正是开溜的好时机,霍君窈却慢慢悠悠从房梁跳了下去,重又躺回了稻草上。没一会儿外边就闹开了,一帮人忙惶惶地去捉跑掉的小郡主,一时间灯火通明。
一会儿且还有的闹呢,霍君窈枕着胳膊昏昏欲睡,安然享受这弥足珍贵的片刻宁静,但也没享受太久,才觉得精神舒坦了些,细碎绵密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火光照亮房间,为首之人见屋内情形,顿时勃然大怒,反手一掌将刚刚来巡逻的人拍的直吐血,被人拖了下去。
霍君窈被吵醒,黑着脸坐起身,头发也乱了,衣衫也多了几道褶皱,她却丝毫不在意似的,只长长呼了一口气,“哪路的朋友,敢绑本郡主。”
为首之人自知是被这面色苍白的女子戏耍了,本该一刀砍下她的头颅,对上她漫不经心却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神,似是被杀意笼罩了全身,血液也跟着凝滞,一时之间竟有一种想要逃开的冲动。
他稳了稳心神,喝道:“你是谁?”
霍君窈将眼前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人身形魁梧,脚步沉稳,从刚刚那一掌可以看出此人内力雄厚,硬拼怕是要落了下风。她嘴角勾了勾,“左右都是绑架,绑了宁安郡主还是南阳郡主,对你们来说应也没什么区别,况且绑了我,应该对你们更有利啊。”
那人眉头深锁,早已在额间烙下了深深的川字纹,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站在那就像一座大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听眼前女子这么说,倒是多了几分兴趣,“哦?怎么说?”
霍君窈道:“南阳那个破落户家的郡主,不过一个黄毛小丫头,她怎么可能有胆量有魄力封路封城,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的呀。”
“哦?那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呀。”
“你出的?”那人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满脸满眼的戏谑,“据我所知,那郭威决定封路之时,江都城内还没有你这号人物,说谎也要说个可靠点的谎。”
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城守府里有眼线啊。
霍君窈耸了下肩,完全不在意,仿佛被拆穿谎言的并不是她,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叹道:“被发现了,不过我说抓我对你更有利,倒也不是胡诌,宁王殿下与本郡主早早便订下婚约,你抓了南阳他未必上心,但现在是本郡主被抓,那定是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怕是就算要他的命也未尝不可啊。”
“行,就算你是郡主,但我们可听说,宁王殿下和南阳小郡主亲厚的很,倒是对郡主您不冷不热的,要我看,就算你死在这,他也未必会心疼。”
“亏得宁王殿下和郭大人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费劲巴力地把我伪装成南阳送来你这,到头来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人。”
那人眼睛眯了眯,语气中俨然多了几丝威胁的意味:“你说什么?”
“不是么?刚刚山上灯火通明的,可是把大人您的排兵布阵全都暴露了,这阵仗,一般人可排不出来,怪不得驻军和城守府几次三番都攻不下来,原是同行。”
男人顿时凶相毕露,“臭丫头,你诈我?你到底是谁?”
霍君窈这会终于是从困倦中彻底清醒过来,舍得站起身,“看样子大人是离开权力中心太久了,连宁安郡主的名号都没听过,那如果我说,我姓霍,大人是不是就有点印象了。”
“霍……”男人不动声色地陷入思考,突然眉间神色微动,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护国将军府的四小姐,那个病秧子。”
听到被这么评价,霍君窈还真是乐不出来了,下意识向房顶上瞟了一眼。刚刚她闭目养神的时候,屋顶上窸窸窣窣地,也不知道晏青禾在搞些什么名堂,现下倒是没了声音,也不知道他走没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霍君窈无奈苦笑:“病秧子……瞧瞧,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这臭名声都传到这来了。”
男人冷哼道:“就算你是霍家的人又如何……”
男人话音未落,斜里窜出一个人影,那人跑的极快,好悬没和男人撞个满怀,气都没喘匀,指着屋子前的那一大片林子说道:“大,大哥,他们攻上来了,好几个点已经被破了,马上就顶不住了,大哥,咱们先撤吧。”
男人一脚踹了过去,怒喝道:“撤?往哪撤?带着她杀出去,若不让路,就让郡主给我们陪葬。”
男人身边的七八个人一拥而上,霍君窈不为所动,在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凭借着刚刚的身法,滑不留手地上了房梁。在屋顶小洞附近轻轻一推,那一片屋顶顿时分崩离析,瓦片噼里啪啦砸了下去,是晏青禾的杰作。
霍君窈翻身上了屋顶,男人立即下令搭了弓箭将房子围了起来,她身在高处,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在月光下格外显眼,只要男人一声令下,屋顶上的人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
霍君窈飞快地长袖一挥,五六根银针从指缝中挣脱而去,映着寒光,不过一瞬间屋后便应声倒了三四人,趁着慌乱,霍君窈一跃而下到人群当中,让围攻变成了混战。弓箭没有了用武之地,对方立即弃了弓箭一拥而上,这些人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可不是霍君窈随随便便几招就能撂倒的小毛贼,将霍君窈围的死死的,攻守之间颇有章法,黏黏糊糊的像是被一张天衣无缝的网子盖住,霍君窈只守不攻,双方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却也无法脱身,好不狼狈。
同一时间,另一边也响起了打斗声,那边有高手坐镇,人数更是这边的两倍还多,若是只有晏青禾一人的话,情况只会比这边更糟。但没过一会,那边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惨叫声和身体砸在物件上的声音便接二连三的传来,霍君窈细细数着,大概每隔两三招就会有一人被放倒,寻思道:倒是小觑了这个晏青禾。
又听“嗖”的一声,霍君窈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正要发起攻势的小贼被射穿了膝盖骨,滚落在地,他这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