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生生世世难逃命运。”
这声音又在她心底回荡。
他的命运,便是永远的凋零衰败吗?
命运,实在是变化莫测。
对于这位陪伴许久的朋友,她内心开始涌动不忍。
走到医院外面,天空星明月朗。
她该离开了。
默琴睁开眼,手下仍是那一朵蓝色的格桑花。
她将它放在窗台,浇了点水,便出门来到了坡顶的梨花树下。
她眺望远处的忘忧城,内心莫名的忧心忡忡。
洛里莎忧心忡忡的走在荒野上,心中为默琴感到忧虑。
那来自极北冰原的银月狼群,跨越千百里来到忘忧城这片废墟之地。她敢肯定,这群神秘疯癫的嗜血狼群绝对是受到某种驱使,袭击默琴并不是阴差阳错。
风儿呜呜的响在耳边,默琴平静的神情又浮现在洛里莎的脑海中。
“没关系,他们伤害不了我。”
洛里莎不自觉地会心一笑,自从相识以来,默琴都是平静的面对着忘忧坡的每一场危机。她觉得遇见默琴这个万分沉着可爱的女孩是不可多得的际遇。
忘忧坡的坡顶,流传太多神秘的传言。从洛里莎的年幼时起,年迈的奶奶便在温暖的火炉旁讲述那坡顶的传说。传说古老的先民便是从忘忧坡的坡顶而来,那是太阳升起月亮沉落之地。先民警示后人莫要踏足一步,不然灵魂便会坠落深渊。
年幼的洛里莎被这故事吓的起了鸡皮疙瘩,自然是只敢仰望不敢逾矩。
可是在一个大雾之夜,洛里莎在荒野漫步时,天空忽然风雨交加,不知道方向的洛里莎跌跌落落的望见水雾中,有一株纯白色的梨花树在细雨中飘飘洒洒。
默琴就站在树下,黑发如瀑,目光如炬。
洛里莎倒在地上,等醒来,便已经躺在小木屋里唯一的床上,依然是那一盏昏黄的灯,照在旁边平静微笑的默琴脸上。
“你是谁?”
“我是忘忧坡的守夜人,你呢?”
“我是坡底忘忧城邦的居民,我叫洛里莎。”
“欢迎你常来。”默琴依旧是平静的微笑。
洛里莎却看见灯下她眼中的孤独。
以后她便常常来了。
荒野中又渐渐升起薄雾。
洛里莎牵着小星和阿布,思绪却飘扬太远太远。直到小星和阿布使劲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姐姐,姐姐。”
“啊——怎么了?”
“你快听——”小星和阿布一同指向薄雾深处——
大地的震颤声阵阵传来。
洛里莎在荒野中张望,薄雾中的太阳显得异常昏沉,可这明明是朝阳初升。洛里莎感知到有诡异莫测的事情将要发生,连忙牵着小星和阿布快步向前。
可这时雾气越来越重了。
急促的马蹄声围绕在她身旁,钢铁的摩擦声嘶鸣在浓雾深处,像是一个大雾中的军团正在气势汹汹的朝她涌来。
默琴牵着小星和阿布的手更紧了。
她忽然想起几月前,城中央的教堂内在一个夜晚突然钟声四起,然后大火弥漫这座教堂。
据传,教堂中的圣师疯癫的站在烈火中,近乎用悲鸣的声音发出他的最后一句箴言——
“异乡客将临,忘忧城即将覆灭。”
异乡客这个古老的传说,几乎每一个忘忧城的居民都从小听到大,弥撒时圣师在讲,火炉旁的老人也在讲。
“先民预言,异乡客将会把忘忧城覆灭在一片火海中。”
洛里莎三人被围困在一片大雾的囚牢中,无数繁杂的声响充斥在周围。
“是笛子的声音,姐姐,你听。”阿布突然喊道。
洛里莎开始细细地感知,果然是笛音。那笛声丝丝缕缕,如同大雾中一条轻盈的线,时而纷扬,时而低迷。在丝丝缕缕的笛音中洛里莎感觉眼前变得朦胧梦幻,身体像泡温泉水时的绵绵软软。
她感到无法动弹,一下子绵软的蹲在地上。
那笛声越来越近了,小星和阿布忧心的询问洛里莎,可她只能听见心脏急促的跳动。
那无数混乱的声音连同着奇特的笛音如同一把极速的箭,彷佛要射穿洛里莎的心脏。
可这时马蹄声打破了一切,风中传来长袍猎猎扬起的声响。
然后洛里莎艰难的抬起头。
大雾迷蒙间,一头长背黑鬃的骏马飒然眼前,泠泠然从浓雾中走出,宛如君王临世。马背上端坐这一位黑袍长衣的男子,巨大的斗篷几乎遮盖了他所有的面容。
而他手边正是一把翠绿如滴的长笛。
紧接着从他后方走出四匹黑马,马背上的人全部是身着黑袍,身躯高大,戴有黑底描银的面具。只是左前方一人抱着金火微茫的青铜灯,右前方手持着一面随风飘扬的长幡。
他们的气息前所未见,在大雾中如同鬼神降世。
那戴面具的四人拉动缰绳,步履轻缓的围绕住洛里莎姐弟三人。
最开始的那人依旧岿然不动。
持幡的那人最先开口。“这片荒芜之地竟有渎神者的后人。”
“那群可怜的渎神者从来都是群居而活,真像是寄生虫般恶心不堪。”这声音尖细刺耳。
“等等,它身上有那头狼的气息。”持幡者刚说完,后方便传来一声战马嘶鸣的声音。
那个黑袍长衣的男子缓缓的驱马走来,停留在洛里莎身前。
旁边四人自动让开道,明显黑袍长衣者乃是众人的领袖。
他跨下马鞍,然后步步走向洛里莎。
“走开,不要伤害我姐姐。”小星挡在洛里莎身前。洛里莎虚弱的倒在地上。
那名领袖停下脚步,然后缓缓打开斗篷。
洛里莎看见斗篷下的那双金色的眼睛,她明白——
预言成真,异乡客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