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衙役与仵作将村民一一清点核对,这些村民死去的时间并不相同,有几个命大的还有一丝气,但现在并没有解药,也没有上好的药材吊命,只能看着他们的生命逐渐流失。
仵作检验完毕,前来向张思往禀告,“大人,小的们共收敛尸体五十五具,其中河边躺着五具,露台四十具,剩十具在陈家等住宅找到。应该是宴席散后回屋才毒发,这些人死亡时间具不相同,但相隔不超过半个时辰。”
张思往沉吟,问道:“查清楚是什么毒吗?”
“这毒实在是罕见。”仵作思忖着,不太肯定的说,“不像是咱们这常见的。”
“是鬼见愁。”邵莎凝开口补充道,“这只是个诨名,因为毒发时间快,除了下毒之人可解,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鬼见愁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当时的公主们离奇去世,查不到凶手,宫里人心惶惶,这个名字便慢慢的传开了。但鬼见愁从哪来,怎么出现的,该怎么解,邵莎凝一概不知。在华清观的日子里,邵莎凝几乎是个药罐子,每日除了药膳药浴,还得放血作引服药虫,用了好几年终于将她的毒清了出去,只不过鬼见愁在体内积压甚久,可能又复发的隐患。
张思往从邵莎凝拿出玉佩后,在心里将邵莎凝的身份提溜了一遍,他自称姓黎,那应该是明贵妃所出,只有皇子才有资格得到这枚玉佩。张思往并不好奇邵莎凝到底是哪一位皇子,这并不重要。虽然贵妃所出又行九的是位公主,且体弱多病成日待在深宫不见外人,剩下的要么年纪对不上,要么在阆城。此时有个身份尊贵的,又愿意掺和进这件事的,张思往求之不得。
“鬼见愁,黎大人可有更多的信息?”张思往毕恭毕敬地问,他一向识时务,凡事以邵莎凝为先,邵莎凝吩咐下去的一定照办。
“我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不过这么多人中毒,一定还是宴席的饭菜出了问题,派人把陈家和露台上的饭菜搜查一遍。”邵莎凝沉声吩咐道,又继续问,“陈婆和珍娘关在哪里?”
有衙役立刻上前献殷勤道:“大人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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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婆在屋里焦躁不安地坐着,时不时往屋外看两眼,屋外有衙役把守。陈婆虽然粗俗蛮横,却不敢对官府的人耍横,只能坐在屋里叹气。现下她的心如同落到冰窖一般,闭上眼就是同村人昔日的身影在眼前晃荡,还有陈年,她命运悲苦的儿子,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难道这是报应?
陈婆同样有些懊悔,那个外来人的身份真不简单,早知道就不对着他泼脏水了,要是那人在张县令耳边吹上几句轻飘飘的话,那她岂不会当成凶手。
屋外冷风呼啸,发出婴儿般啼哭的声音,又隐隐约约有女子的歌声,风从未关的窗户飘了进来,烛火在风中摇曳飘摆,陈婆身上发冷,心里越来越凉。
邵莎凝与张思往来到陈婆屋子,陈婆见两人进屋,当即泪如雨下,“大人呐,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这这,怎么能把我给关起来?”
邵莎凝已对这位老夫人没多少好感,此人巧舌如簧,惯会撒泼耍赖,厉色道:“关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要是凶手还在东河村,你就不怕吗?”
陈婆像只受惊的老鼠,连眼泪都忘了流,小声道:“是是是,您说得对。”
邵莎凝环顾了一圈,陈婆的屋子里没有搜出什么东西。邵莎凝一边打量一边敲着墙角地砖说,“接下来我问你答,不得有任何隐瞒。”
陈婆听到儿子有着落,立即点头如捣蒜,毫不犹豫道:“大人您尽管问,我一定什么都说。只是...能不能明天去寻寻我儿子?”
邵莎凝手上不停,陈年也是这次的重要线索,答应了陈婆,“等天亮我会派人寻你儿子的尸身,你儿子陈年多大了?有多高?多重”
之前在陈家的院子里并没有碰到陈年,就像珍娘没有在家当待嫁娘,邵莎凝也只当新郎官还在田间做活。
“我儿今年二十了,只比你高一两寸,也不壮,瘦瘦的,怎么吃也吃不胖。”
“你仔细想想,陈年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对劲?”陈婆冥思苦想了一会,“没有不对劲,挺好的啊,一直待在屋里,我中午给他送饭还好好的。”
“送饭?”邵莎凝起身,“这么说陈年是腿脚不便?”
“诶!大人怎么能这么咒我儿子!”陈婆不满,又碍于县令在场,不敢反驳,“我儿身子瘦弱干不了重活,给他送饭怎么了?反正田里的农活我能干,家里的活珍娘干。”
“嗯,珍娘......”
邵莎凝结束了在屋里的搜查,陈婆屋里确实什么都没有,说起珍娘她接着问,“珍娘是你们家收养的义女?何时收养的?可有上报给官府?”
谁知一说到珍娘,陈婆开始发抖,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神情癫狂,仿佛鬼上身一般。张思往上前将陈婆擒住,陈婆倒在地上,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地说道,“大人!救救我!有鬼!她是鬼!”
陈婆说完便晕过去了,邵莎凝不信鬼神之说,只当她是胡言乱语,吩咐衙役将其好生看管后,和张思往去陈年的屋子。
***
珍娘安静地待在婚房里绣花,她有一手好绣工,绣的花鸟惟妙惟肖,卖到镇子上都能卖不少钱。邵莎凝过来时,珍娘并没有过多惊讶,将手里的绣品小心地放回篮子里,向两人行礼。
邵莎凝同样环顾了一圈屋子,陈年的屋子比陈婆的大,屋内的装饰更新,窗户开着,贴着喜字的贴纸摇摇欲坠。邵莎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依旧在各个角落搜寻。
珍娘不会说话不会写字,也不知道她怎么与人交流的。
邵莎凝搜寻了一圈,连床底也没放过,她伸手在床底摸了摸又看了看,起身拍拍灰,说:“珍娘,下面只是简单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用点头摇头就是。”
珍娘唯唯诺诺地缩着脖子,点点头。
“你是陈婆收养的?”摇头。
“你平日也住这个屋?”点头。
邵莎凝猜,珍娘不是陈婆收养的,而是陈婆专门买来做媳妇的。哪有将收养的义女和儿子住同一间屋的,但是安远侯一事后人口买卖在大